被撂在后头的齐夫人浓妆精致的脸已经快绷不住了,装模作样扶着婢子的手也青筋凸起,鲜红色的蔻丹狠狠掐进婢子的纤手中,疼得那丫头浑身打颤。
这时候锦颜堂门口净是奴才,有守门的,有接引的,有抬辇的,还有等候主子的。齐夫人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周围一束束目光满满的嘲讽。
她狠怒地扫了过去,见众人都低着头还不解气,开口厉声呵斥,“一群贱奴!看什么看!再看本嫔都是主子!”
骂完,齐夫人甩了帕子,扶着丫头的手高傲地进了锦颜堂。
不过,齐夫人没认出来,在门口站着迎人的有一位是王妃身边的大太监彻常。他冷眼看着齐夫人张牙舞爪地进去,冷笑着啐了一口,在谄媚恭维声里,转头也跟着往里头走去。
清梨听着齐夫人的怒骂声,下意识地回头,对上了齐夫人喷着火的眸子,也瞧见了她那丫头疼得发白的小脸。
齐夫人空张牙舞爪,清梨倒是不怕她这种花架子,只是觉得跟着她的那个小丫头可怜,轻声叹了口气。
央荷瞥了一眼揣着小手的清梨,扶着安侧妃,轻声跟清梨道,“你不用可怜她那婢子,也是她活该。夫人跟前配一等丫头四个,可巧思就带了她一个,只能是她自个儿攀上的。不仔细辨明就急着胡乱攀扯想着腾达,如今这样是她自找的。”
清梨抬起头,又一次认真地看了那小丫头冷汗涔涔的小脸,好像真的隐隐约约瞧见了悔意。她转回头,赶紧给央荷陷了梨涡乖巧一笑,点了点头。
安侧妃意外地朝后瞥了一眼清梨认真精灵的眸子,与央荷相视一笑。
进了锦颜堂的正屋,王妃身边的大丫头百灵便迎了上来,笑了给安侧妃福身,侧身将她迎请入座,一边道,“请侧妃娘娘安,烦请娘娘稍等片刻,我家娘娘还在小佛堂。”
王妃礼佛安侧妃一早就知道,偶尔出来迟了也是让百灵一早候着她,她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落了座,她端了茶抿了一口,勾唇莞尔笑,“无事,本妃是老人了,不在乎这早点迟点的。你还是赶紧去瞅瞅后头那位金疙瘩吧,可别恼了这位新晋的贵主儿。”
百灵一想便知安侧妃说的是谁,朝安侧妃轻笑后便敛了神色迎上了后头的齐夫人。
话儿依旧是那番话,脸上的笑却清淡了不少。背主爬床的奴才,有几个能被看得起的?
齐夫人看都没看百灵一眼,昂着脑袋扶着小婢就进了屋子,坐在了安侧妃的对面。
除了安侧妃和齐夫人,府上的两个侍妾也都到了。一个正六品的汪侍仪,一个正七品的何娘子,皆是清王婚前随手从供上的良家子那儿选出来的,自进了府便仍在了后院,两人也只有在年节上远远见过清王几面。
不过,清王倒是一向不短了她们的东西,尤其王妃进府后,两人的日子更是过得不错,都稍显富态了。
两人跟王妃较熟,王妃平日里也没有架子,闲来无事便召了两个老姐妹唠嗑做绣。但是安侧妃富贵而来,两人一向是不敢靠近的,跟新晋的夫人更是不熟,且巧思一看就是个厉害的,所以两人请了安后便安静地坐在凳子上,低眉顺眼的。
齐夫人压着满肚子的火,死死盯着安侧妃美艳高傲的面庞,眼里更是淬了毒。
安侧妃嫌弃掉架,懒得理齐夫人。
姜奶娘可看不得齐夫人那目光,冷冷地替安侧妃阻回了齐夫人的视线,冷声道,“齐夫人,见了旧主就这么激动吗?老奴知道,您是从前在我家娘娘面前从没能抬头看过我家娘娘,如今终于有机会了赶紧看看。可这盯着人看到底稍显粗鄙,夫人既然已经身为皇子嫔妃,就该内修仪德才是。”
安侧妃嗤笑一声,抿了茶,赞赏地看了姜奶娘。纵使姜奶娘有些时候真的拎不清,但是安侧妃最感激姜奶娘的就是她这股泼辣劲儿,若不是有这般泼厉的奶娘在身边,长不出安侧妃这样要强的性子。
齐巧思贱婢出身,刚刚飞上枝头,最听不得旁人说她的出身了。她听着姜奶娘竟然这样当众以此羞辱她,顿时脸上青白交加,恨不得上去活扒了姜奶娘。
不过,齐夫人也不是个善茬。她很快便压了眼底的大怒,也学了安侧妃的慵懒模样,端了茶杯抿了一口,还故意拿了玫红帕子拭了拭嘴,转眼又笑得活络闪艳,狐媚狭眸又往安侧妃那边凑,捏着苏媚入骨的声音道,“说起来啊,妾身今儿可真是睡过了。从前,妾身可都是不到寅时就起身的,可是今儿竟是都过了半卯了才起的。”
清梨低着头听着齐夫人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别扭,只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从前不说话,她也没有特意在意旁人的声音。可近来说话多了,便有些留意,她觉得清王和安侧妃的声音都极好听。可今日她听了齐巧思的声音,忽然发觉她的声音好像也跟齐巧思似的,娇娇细细的,该不会也这样惹人烦吧?
清梨顿时咬了咬唇,小兔胆缩了缩。难怪清王总是折腾她,约摸就是她说话声音太难听了。于是,自以为极聪明的小蠢兔暗下决心,为了小命,不让清王再欺负她,她一定不再跟清王说话了,一句话都不!
齐夫人当然不知道她即将因为她的这几句话而大祸临头,她现在正得意着呢。
没人理她,她也不恼,依旧笑得洋洋得意,抻直了脖子,恨不得把里头的红痕全露出来让人看个遍,继续娇着声音道,“不过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