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王妃也听见了声响,跟着姜奶娘过来了,一瞧这个情况,顿时皱了秀眉,“这是怎么了?”说着,上前拉了灰头土脸浑身脏兮兮的柳桐菊。
不过,王妃还没等拉上柳桐菊,她又一次“噗通”跪下了,激动依旧,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一切重新来,又跟刚刚一样抱上了王妃的绣裙,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声音在清梨听来却像是魔音贯耳,她一听,立马下意识地往央荷身后躲,还大着胆子用两只小手直接捂住了耳朵。
清梨的小蠢样又逗笑了安侧妃,她没凶她,却是来了看戏的心情,索性不走了,隔岸观火地看着戏。
此时,屋子里的姬妾也都跟着王妃出来了,也都站在门口都看起了戏。
王妃秀眉紧皱,本是不大高兴的,但是看着柳桐菊哭得伤心,还是叹了口气耐着心问了两句。
一问才知,原来是家里卖了她换银子,她不堪被人牙子欺凌,才拼了命跑到了清王府。
王妃一向心软,听了柳桐菊的遭遇觉得她可怜,便应了她所求,把她留在了身边。
清梨听了王妃的话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了已经安静站在王妃身边的柳桐菊,微微垂了眸子。其实她知道,柳桐菊是在故意利用王妃。
无论柳桐菊说的话是不真的,有哪个有脸皮的好人家的姑娘会把这种事到处宣扬?哪个不是先哭上不言,等关了门慢慢说?大堂广众下这样哭闹,无非是在逼王妃留下她。
不过清梨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她一个奴才能置喙的,遂只安静地低了头。
但是齐夫人听了王妃的话却是立马来了精神,忙在旁边捏了娇笑开口,“王妃娘娘真是宅心仁厚,妾身佩服。”齐夫人这是明显打算以后攀上王妃了。
王妃笑了笑,没搭话。
倒是一直老神在在看戏的安侧妃,听了巧思的话嗤笑一声,对上王妃看过来的目光,冷笑讥讽,“宅心仁厚?呵,王妃姐姐怕是也没得选吧?不过这要是换作妾身,妾身宁可留个刁蛮的名头,也不会软了心肠留个祸害在身边,给自个儿找不痛快。”
说完,安侧妃也懒得在这继续看下去,给王妃福了福,便搭了央荷的手转身走了。
清梨知道安侧妃一贯地懒得拐弯,不过这般当着众人下王妃的面子,她还是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王妃,见王妃似乎没什么反应,才赶紧追上了安侧妃的步子。
出了锦颜堂的门,安侧妃便上了步辇。按说清王只是亲王,非帝王之尊,妃嫔该是用不上步辇的。
但是清州疆域广大,又地处北疆,各方事务繁杂,朝廷也不管,只清王一人掌管这偌大的清州,所以这里早已发展成了一个小国。
清王府也早已扩建修林,比寻常亲王府大上了三四倍,若是只靠双腿,这些身娇体弱的姬妾哪里受得住?所以渐渐的,府上姬妾大都在清王的默许下有了步辇。
琼华斋的一行人簇拥着安侧妃的步辇走在六棱石子路上,周围零星有几个洒扫的婢子。
清梨跟在央荷的身后,揣着小手迈着小短腿,费力地跟着大人的步子,小嘴张合有几分微喘,小脸也累得通红。
“哼,愚仁!”慵懒倚在步辇上的安侧妃忽的冷骂一句。
清梨一惊,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安侧妃。从刚刚安侧妃在锦颜堂给王妃甩了脸子的时候,她就发觉了安侧妃似乎想到了什么,心里憋着火。
不过,清梨见央荷和姜奶娘都装作没有听见,她也就跟着继续揣手当小球了。
没一会儿便走到了东花园。清州的四月还是冷的,多数花还没开,但是冬天里光秃秃的树却都开始吐了绿枝芽,瞧着倒是清爽。
安侧妃抬了抬手,“停吧,本妃要转转园子。”
抬辇的小厮听见了赶紧稳稳落了辇,压了前头让安侧妃走了下来。
安侧妃在小石子路上走了两步,忽的停了脚步。
清梨正跟在安侧妃的身后,见她忽然转身赶紧险险地停步,差一点就撞上了安侧妃,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惊慌失措地抬头瞅了安侧妃,一脸无辜。
安侧妃瞧着清梨这小傻样笑了笑,缓了语气道,“奶糖,本妃瞧着今儿早晨殿下似乎挺喜欢吃你做的小点心,你现在去做一些,趁热给殿下送过去。”
清梨没想到安侧妃是为了这个事,她一想到她今儿早晨胆大包天从清王眼皮子底下跑了,顿时小心脏一扑腾的,赶紧抬了眸子瞅向安侧妃,眼巴巴的――她想让安侧妃跟她一起去!她要是自己去了,一定就死了。混蛋清王殿下不会放过她的!她现在都能想到清王磨牙霍霍向小兔的黑脸。
安侧妃也猜到了清梨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笑了道,“本妃不去,你去送便是。本妃是殿下的侧妃,送吃的是关心殿下的身子,可不是学了那些狐媚子去送身子的。”
得了安侧妃这话,清梨只觉得心里一阵拔凉拔凉的,安侧妃这是让她孤身进狼窝送死啊!但是,她也只能耸拉着小脑袋,蔫蔫地点点头,灰溜溜地往小厨房走。
……
一刻钟后,清梨的小短腿才终于迈进了琼华斋的地界上。但是,清梨没有直奔小厨房,而是先拐去了自己的屋子。
她会真的乖乖轱辘去小厨房做好东西把自己送入狼口?当然不会,她又不傻!
所以此时,已经决定了以后再也不跟清王说话的小清梨,正撅着小腚爬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