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王最厌旁人对他做样子,若是往日他一早甩脸色走了,但是今日这事安侧妃无辜受惊,他难得多了份耐性,抿了薄唇,压了不悦。
这一幕,清梨没有瞅见,她被清王和安侧妃一提醒才猛地想起,小厨房里还放着她早就喂上的肉和菜。
所以她赶紧回头重新支了支被白骜扑腾乱了的柴火堆,趁着火苗还没熄干净,又拾上些易燃的枯树叶子,生起火苗来。
弄完火,她又赶紧往小厨房跑。她喂的鲜羊腿和肉片蘑菇,可别太咸了!
这会儿,小厨房里只有王婆子和冯婆子两个人。原本王婆子这时候早该锁门走了,但是安侧妃的夜宵一直没吃完,她也走不了,索性拉了冯婆子闲来唠两句。
清梨跑进小厨房就立马去找她的大羊腿,冯婆子见清梨终于想起她的肉来了,迎上去就拉了她道,“哎呦小奶糖,你可总算想起小厨房里还有你喂的肉了,快些拿走了,你冯老婆子还得回去哄孙子呢!”
与王婆子一生未嫁不同,冯婆子是府中婢,到了岁数就嫁给了下头一个门房。因着嫁给清王府的家奴,所以王婆子的儿孙都是家奴。她儿子是在后院马厩里做工的,前几年也将上了媳妇,抱上了孙子。
清梨也知道冯婆子的情况,知道自己拖累了她下值,清梨一时也觉得过意不去,朝她不好意思笑笑,吐了吐小舌头。
王婆子瞥了一眼叉着腰的冯婆子笑骂,“行了,你也就能糊弄糊弄奶糖。就你还抱孙子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成天多累似的!娶了个温顺好脾气的儿媳妇,什么事都不让你干,还成天端茶倒水伺候着你,偶尔让你多干点活累不着你!”
冯婆子在小厨房里做的也是些轻便活,没事择择菜叶子,洗洗菜,收拾收拾案板,确实累不着。这可是人家儿子长大后有些本事,买通了关系,特意把他老子娘送过来做闲差的。
冯婆子来的时候王婆子还好好查了查她,观察了她好一阵儿,这才发现,这冯婆子还真是来养老的,一天做不了多少活,倒是唠嗑方便,一边择着菜,一边就能跟老姐妹唠一上午,整个小厨房找不出比她还自的。
冯婆子被王婆子揭了脸皮也不恼,越发神气了起来自豪道,“那是呢,咱老婆子别的不行,但生儿子行啊!王老姐你就好好养着奶糖吧,等他长大了孝顺你,你也有人养老送终了!”
王婆子看了冯婆子那得意的模样笑骂一声,转头看了清梨,正好瞅见小蠢兔陷着小酒窝冲她傻笑。顿时,王婆子气笑,指望着这只小混蛋给她养老送终?她少给她惹点麻烦别给她气死她就谢天谢地了。
清梨却不知道自个又被嫌弃了,她只知道主子们都在小院里等着呢。她见王婆子瞅过来,赶紧朝她笑得乖顺,迈了小短腿就蹭了过去,拽了拽王婆子的袖子。
王婆子挑眉,就知道清梨朝她这个笑法准没好事,“又怎么了?”
清梨赶紧指了指桌子上那有她半个人高的鲜羊腿,旁边还摆着一排排旁的生鲜。
王婆子一瞧就知道清梨这又是来求助来了,她瞪了清梨一眼,叹气道,“行了老冯,你今儿晚上怕是抱不成大孙子了,走吧,把这些东西帮奶糖搬到正屋那去。”
说着,王婆子不解气地又瞪了清梨一眼,杵了她的小脑袋气骂,“瞅瞅这小东西,长得这么大点,什么事都干不了!还指望着她给我养老送终?哼,可等着吧!”
清梨这时候可有眼识了,麻溜地就朝王婆子笑得讨好,乖巧无辜极了,忽闪晶亮的眸子,再加上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就好像在跟王婆子保证能给她养老似的,可气笑了王婆子。
冯婆子一听要送到正屋去,却立马掉了神气劲儿,连连摆手,摇头拒绝,“正屋?不行不行!安主子可在正屋呢,我我我可不去,要去你们去!”
王婆子瞥了一眼冯婆子那老怂样,笑骂,“瞅瞅你那胆小的怂样,真是比奶糖都胆小。奶糖可都敢往正屋去,你连去都不敢去!”
奶糖这小怂包的胆小可是小厨房里公认的,冯婆子被王婆子一激,脸皮再厚都有点挂不住,干巴巴地撑了点胆气道,“老……老娘才不是胆小!老娘这是谨慎!老娘可是生过大胖小子抱过孙子的,什么大风大浪老娘没见着……老娘只不过害怕自个万一出了什么事……看不着大孙子将媳妇!”
王婆子嗤笑一声,瞪了她一眼,“慎言!安主子又不能吃了你,瞅瞅把你吓得!端了这两盘肉串和鸡肘子,跟上。”
说着,王婆子端起了桌子上喂好的蘑菇,又拐上了装着各式酱料粉料酱刷的篮子,与抱了大羊腿的清梨一同出了门。
冯婆子见这两人一点都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皱着一张老脸纠结地盯着桌上盘子瞅了许久,直到前头王婆子出声催她,她才一咬牙一狠心,皱着眉壮士赴义一般,端了盘子跟上。
……
戌时过半,月高照人间,皎色氤氲,微风吹夜云。
正屋前的小院里,安侧妃很少有跟清王单独坐着的机会,这会儿芋头吃得差不多了,清王一向少话,她刚刚又被吓慌了神一时找不到什么可说的,气氛一度有些凝稠。
难得一次,清王先开了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无波澜,“爱妃到这清州约摸有两个月了吧,可都还习惯?离家之久,可想家了?”
这是安侧妃入府一来清王第一次关心她,她一时惊喜万分,满脸喜色,娇羞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