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牧的第一通电话打给了太太蒋云,约她晚些时候去儿子家一趟。
“我一会儿要见个客户,就是张姐托人情的那位,八点之前应该能结束,然后去你公司接你?”
蒋云也约了人谈公务,两公婆一商量,索性把谈事情的地点定在了同一家咖啡店,等两边都结束之后俩人一起出发,省时省力。
第二通电话打给许嘉文,敲定了半小时后在基隆大厦一楼的咖啡厅见面。
收线后李小牧起身去书柜里拿出威士忌,倒了四分之一杯,站在窗边出神。
律师的本质其实是服务业,客户就是上帝。
拒绝上帝,从来就不是一件轻松事儿,若这个上帝财力极其雄厚,性格又极其跋扈霸道,开口说不的难度则更加翻倍。
呷掉杯中最后一口酒,李小牧拨出电话。
“霍总,我仔细衡量过了,薛琳琳的父母,他们现在的抵触情绪很重,不是靠协商就能解决问题的。而且薛家的大女婿人很精明,如果再次登门索要授权书,只会引起反效果。”
电话那端,霍仁义躺在中海市一家合资医院的vip病房里,他刚吃过医生开的降压药,还要再打两瓶点滴。
“小牧啊小牧,我这血压刚刚降下来一点儿,被你两句话搞得又升高了。都说越狡猾的律师越可靠,你这个法律界的老油条怎么也不可靠了呢,上午你不是还信誓旦旦,说只要拿到直系亲属的授权书,泰国那边就能顺利解决吗。”
站在病床前察言观色的男助理,看脸色铁青的老板有坐起身的意思,立刻调整病床靠背的倾斜角度。
李小牧叹了一口气:“早上接到您的电话,我第一时间联系了薛琳琳的父亲。他当时虽然情绪很不稳定,但还是愿意让薛琳琳的遗体尽早回国安葬,也同意我去他家签署委托书。
我真的没想到省出入境管理处的电话会来得这么快,另外薛家大女婿的强势介入,也是预料之外的突发状况……”
“直接说现在怎么办!”霍仁义粗暴地打断道。
“泰国警方现在限制秦友出泰国国境,等法医结果出来后肯定会立即执行逮捕,我们不能再抱乐观打算了,必须做好全面准备。
我已经托关系联系了泰国当地有威望的大律师,现阶段保释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后续还要看泰国警方到底调查到什么程度,然后再具体应对。”
“行吧。”霍仁义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天下律师千千万,但我信得过的只有你一个。小牧你辛苦一趟,飞去泰国把这件事情安排妥当吧。”
李小牧谨慎地措词:“秦友之前在瑞典的那桩官司,在网上依然有相当高的讨论度,如果这次我再担任他的海外诉讼代理人,恐怕会被薛家拿来大做文章……”
霍仁义再次打断:“瞻前又顾后的,那什么事儿也做不成了!你明天就飞泰国,把掮客工作做好,给秦友组个能打的豪华律师团。薛家这边儿,我会另外安排人手处理,现在秦友连嫌疑人都不算,谅他们也不敢胡说八道。”
………
晚上六点,李小牧和许嘉文面对面坐在咖啡店里。
“不好意思,我约的时间结果又临时失约。今天确实有急事,我一直忙到现在。”李小牧客气地解释。
早上他接到张姐的电话后,安排了上午九点半和许嘉文见面,没想到大霍总的妻弟突然冒出来,把他整日的行程都搞乱了。
“谢谢李叔叔,百忙之中还为我费心。”许嘉文表情拘谨,“其实我认识你们律所的张恒律师,我的婚前协议是在张律师那里做的。”
虽然是第一次谋面,但这句李叔叔,瞬间拉近了几分二人的距离。
李小牧有些好奇眼前的漂亮姑娘和张姐的关系,她和年轻时的张姐在眉眼上颇有几分相似,能让向来要强的张姐开口求人,两人应该是血缘相近的亲戚吧。
仿佛看穿了李小牧的所思所想,许嘉文怯怯地开口:“妈妈说要找一位很有本事的律师叔叔来帮我,我本来是想拒绝的,我真的不想麻烦她。
但是我又很害怕,我害怕自己会坐牢,我……我怀孕了,我不能让孩子像我一样,在没有妈妈的环境下长大。”
………
同一时间,霍海怡整理好文件锁进柜子里,桌上的电话震动,她拿起来查看。
鱼蛋:小霍,今日份福报能躲得过吗。
鱼蛋:马某语重心长.j(九九六是大福报)
海怡:哈哈,今天不加班。我现在坐计程车回家,打包好行李就去民宿,你在民宿等我吧。
鱼蛋:下楼,您的计程车已经在大厦门口候着了。
等霍海怡上车之后,于旦解开安全带,来了一个紧到喘不上气的拥抱。
抱足三十秒,他松开手,从后座拿起一束黄玫瑰,低头认罪状。
“黄玫瑰花语是为爱道歉,我拿我的秀发保证,以后一定做个靠谱着调遵纪守法的新好男人,绝不让小霍再为我担心为我上火。”
霍海怡接过花,郑重点点头:“我相信你。”
快到峦山一品小区时,霍海怡的手机进来电话,来电人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
“你是霍海怡吗?”一个带着明显哭腔的女声喊道:“我是薛琳琳的姐姐,琳琳死了!她被你舅舅杀了!”
霍海怡惊得险些没握住手机,慌乱之中想换到右手接听,却又碰到了免提键。
“看在和琳琳同学一场的份上,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