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村外的半山腰上,有一处年久失修的宅子。
傍晚时分,外边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春雨贵如油,对于农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春季下雨更让人欣慰的了。
但对于赵怀仁一家来说,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赵怀仁自从回到家之后,便把自己锁在了房间内。任凭柳氏怎么叫门,他都不给开门。
随后,他又架着牛车,去村里买了很多酒。
一个人当众喝了个酩酊大醉。
村民们看在眼里,不禁暗暗摇头。多好的个孩子,竟然被老赵家欺负成这样子!
直到夕阳西下,就要落山之时,赵怀仁才一摇三晃的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柳氏把这一切看在眼中,心头只跟针扎的一般疼痛。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窗外除了阵阵虫鸣声之外,再无其他的声响。
此时村里人家,因为节省灯油,大多数都已经休息了。赵怀仁一家也不例外,柳氏早早地便熄了灯,抱着小蛮睡着了。
而赵怀仁,却在夜深之时,缓缓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月色如水,残风如歌。
赵怀仁来到先前跟乡兵约好的地方。果不其然,四五个乡兵早已等候在此。
“东西都带来了吗?”
“赵神医放心,某等早些时候,便已经备齐了石灰。”
“若是有人追查,可会被查到?”
赵怀仁表面上虽然平静,但手指的关节处已经攥的有些泛白。
与之相反的,则是那几个乡兵们的神态。他们看起来浑然自若,仿佛对于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似的。
“赵神医放心,某等今日白天时候,便从附近多家镇子上,以不同的理由,只买了很少的石灰。这种事儿,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查不到的。当年孙都尉带着某等在辽国打草谷的时候,便是……”
“咳咳,李老三。说这些陈年旧事干啥!咱们是正规军,正规军明白不?”
憨厚乡兵挠了挠头,脸上流露出一丝害羞。
“如此甚好……”
……
由于昨日睡得实在晚些,赵怀仁依旧睡了个懒觉。
结果今日外边又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只是这一次,从哭泣换做了笑声,似乎还带着“苍天有眼”之类的词语。
赵怀仁太困了,于是又沉沉的睡去……
“砰砰砰!”
门口突然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狗牙儿!你给某出来!老实说,某家的耕地,是不是你做的!五百亩地!!!那可是整整五百亩的良田呐!!!狗牙儿你好狠的心!恶毒!太恶毒了!!!”
赵怀仁被这敲门声吵醒,本有些起床气。但是当他听到居然是四叔的声音之后,顿时心情大好!
于是他简单收拾一番,便把柳氏请回了房间里。
柳氏担心老赵家对赵怀仁动手,赵怀仁却指了指早已护卫在门外的乡兵,淡淡道:
“娘亲,您放心吧。某在洛汭县城开了家医堂,这些都是上过战场的乡兵。某治好了他们,今日他们便过来帮忙护我周全。”
听到是上过战场的,柳氏心中宽慰不少。但还是拉着赵怀仁的胳膊,不放心道:
“狗牙儿,某知道你现在长大了。但万事要保重自己,娘就你一个儿子。你可明白?”
“狗牙儿明白!”
赵怀仁重重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柳氏的房间。
他先是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一些。随后嘴角泛起了昨天赵钧的同款微笑。之后他才不紧不慢的打开房门,笑吟吟道:
“四叔?您怎么有时间,大驾光临某家了呢!某家徒四壁,就不请您进去喝杯茶了!”
得,今日的赵怀仁,比昨天的赵钧还不给面子。
而赵钧的身后,同样跟着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村民。
他们对着赵怀仁指指点点,眉宇之间或是泛着喜色,或是泛着忧虑。总而言之,众生百态,便在此刻凸显出来。
“哼!狗牙儿,你很不错!老实说吧,老家地里的庄稼苗,是不是你毁的?”
赵钧一脸的愤怒,此时此刻在他的脸颊上,还挂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赵怀仁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四叔说的这是什么话!老赵家不休德行,老天爷可能看不下去了,所以收了你们家的庄稼。这跟某有什么关系!”
“你……”
赵钧只感觉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哇”的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好你个赵怀仁,昨日某的话,你今日却不差分毫的还了回来。你很好,有种!
“某再问你一遍,老赵家的庄稼,是不是你毁的?若是你承认了,某还能为你在老族长面前求情。如若不然,你可知毁坏庄稼在大宋是何等罪过?”
赵钧一脸的威胁,气势一度攀升到顶峰!
然而,赵怀仁却依旧非常的淡定。他甚至都懒得跟赵钧争执,只是目光扫过在场看热闹的村民们之后,才淡淡的说道:
“大宋如何惩治毁坏庄稼,跟某有什么关系?某又为何要在意此事!四叔,您先消消气,老赵家庄稼被毁,跟某真的半分关系没有。某昨日在村里喝的酩酊大醉,从中午喝到了晚上。相比大家都看到了吧!”
不得不说,赵怀仁身上发生的事情,在这些村民们看来,不亚于提前了一千多年的爽文。
“没错,狗牙儿昨日确实喝的大醉,某看到了!”
说话之人是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