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宣映的房间在顶层的天台,房门正对着天台的玻璃大门。门边有一个吊篮的藤椅,台风的时候,方宣映很喜欢坐在这里看那些怒卷的云层,看那些硕大的雨滴在玻璃上撞的粉身碎骨。这女人骨子里就喜欢挑战,她的舞台属于天空和大海,而不是小小的笼子。
李歌趴在方宣映的床上,那女人则在浴室洗澡,玻璃墙的浴室哪有什么遮挡的作用,只要李歌现在侧一侧脸,就能把方宣映看个一览无余。
可李歌没有,他把玩着方宣映的口红,那口红接口处是磁石的,他单手把盖子拔起来,再任它被吸附垂落,发出“啪嗒”的声音,他喜欢磁石那种若即若离的力感。
用浴巾擦着头发的方宣映走了出来,在衣柜里挑了套孔雀绿的内衣,然后也不避讳什么,直接就换上了,好在李歌和她不是一个方向,不然他肯定就血流不止了。
“脑袋还疼?”
李歌点点头。
只穿着内衣的方宣映上床爬到李歌身边盘腿坐好,
“过来,我帮你按摩一下。”
李歌只回头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目光了。孔雀绿这颜色很难驾驭,色深,普通人穿上只会显黑,可方宣映本就肌肤胜雪,两相对比之下竟显得方宣映更白了,白的发光。
“算了,我不配,没资格。”
都说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李歌却觉得那是没见到真正的绝色,见到真正的绝色之后可能才知道,起意是别想起意了,第一反应其实是自卑,自卑到觉得,自己跟那样的女人说一句话,都会玷污她。
李家基因不差,何况李银淑本人就是个美人,所以李歌的相貌相当可以,但最多也就是个清秀,相比于方宣映这种人间绝色,李歌有一瞬间是真的觉得自己配不上这女人的颜值。
方宣映没在乎李歌说什么,自顾自的把他的脑袋扳到自己腿上,把自己左手的手腕放在他面前,
“你有资格的,也只有你有资格的。”
李歌这才发现这女人左手上戴着一对儿足有成人手指粗的黄金手镯,雕龙盤凤,繁复异常。
说实话,黄金挺俗的,高端的奢侈配饰里很少有黄金制品,但这个很明显是例外,精巧与厚重巧妙的结合,让见过的人很难不印象深刻。
事实也是如此,这个东西李歌管它叫双响环,对,佛爷那个,仿造的,不过别人都叫它“沙海”。
李歌当初在中国那几年找了很多金匠大师,斥巨资就想复原双响环圆自己一个稻米梦,可惜造了三年也没造出来。
最后就整出了这么一个玩意儿,看着是一个整体的手镯,却利用了鬼工球的原理,里外分了四层,里面有很多极为精巧的构件,都是顶级机械手表的标准,弹一下虽然不能两响,但是回音却很悠长。
因为里面构件可以活动的原因,戴在手腕上走路的时候手镯会因为偏心作用对手腕产生偏心力,有一种奇异的厚重感。
而且这手镯在佩戴者走路的时候构件之间会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虽然微弱,但传播极广,宛若沙海,所以珍贵异常。
就这么一个玩意儿,造价相当于一层cbd办公楼,是李歌在18岁那年送给李银淑的礼物,感谢她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这东西在那之后几乎成了李银淑的象征,无数人在她走路的时候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就为了听一听传说中的“沙海”。
所以在韩国某些不常召开的高档次峰会上,如果空气突然安静,那么一定是李银淑出场了。
没想到,李银淑会把这个东西送给她。李歌握着方宣映的手腕,把玩着那对儿厚重的双响环,轻轻问道,
“我妈等不及了?”
方宣映用右手抚摸着李歌的脸,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难的的有些迟缓,像是慵懒的御姐音。
“没有,姆妈对我很好,她是怕我等不及了。小歌,我二十八岁了。”
从二十三岁到二十八岁,李银淑培养了她整整五年,如今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方宣映这柄剑,七年成胚,十六年锻打,五年磨砺,如今早已开锋,只等着她的剑鞘接纳她了。
李歌沉默了,二十八岁,一个女人最后的青年时光了,从这一年之后,她就会从生命的最巅峰一点一点下滑,到三十岁的这一年半,是她最后的绝代风华。
李歌嘴边的那句“再等我两年好不好”,却怎么都吐不出来。他想多陪孝敏两年,可是,那对方宣映不公平,这女人早就把一切托付给他了。
方宣映多聪明的人啊,不需要李歌回答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于是她眉目微微低垂了些,轻声说,
“没关系,我可以等。”
七岁到十八岁,她告诉自己,要努力学习,才能走出家乡。十八岁到二十三岁,她对自己说,别急着恋爱,更好的在未来。二十三岁到二十八岁,她对自己说,与更广阔的舞台想比,爱情并不那么必需,对吧。
如今她二十八岁了,却发现自己恋爱都没谈过一场,而自己最好的年纪,就那么在拼搏里度过了。
算了,二十八年都过去了,再蹉跎两年而已,也不算什么。何况不就是三十岁嘛,方宣映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时自己还不会老得那么难看,对吧。
方宣映的胸有些大,李歌躺在她的腿上很难看见她的脸,但是他看见那孔雀绿的内衣上有一道墨绿色的痕迹在蔓延。
李歌伸出手,有些费力的找到方宣映的脸,替她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