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河州驿馆。
这是一座砖木结构的两层三进大院子,青墙黑瓦,雕栏画栋,庭院里栽着两排高大的胡杨。河州的十月早已进入了冬天,大地铺着一层浓霜,一轮红日高高升起,霜开始融化,大地氤氲着一层淡淡的白雾,晶莹的水珠从屋檐上滴落在地上的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响。大战爆发,驿馆的差使都调配到军队,参与城防值守,诺大的院子空落落的。
吴非凡骑着一匹青黑色河曲马,在两名亲兵的陪护下走进了驿馆。走在前面的亲兵叫郑元,浓眉大眼,左手持一根长矛,右手拽着马嚼子;走在后面的叫赵壮,身材硕壮,手提一把大刀,背着一个沉沉的大包裹,机警的一双细眼四处睃巡。显然,吴非凡还不会骑马,随着马的走动,他僵硬的身子一颠一颠的。
来到里间院子,吴非凡翻身下马,郑元把马拴在一棵胡杨树上,树下有个马槽,郑元从厢房里端出一筐拌有玉米、麦子倒在马槽里,赵壮在怀里掏出一串钥匙,哗啦哗啦一阵鼓捣,把正堂的一间大门打开。
这是一套精致的三套间,客厅,卧室,洗漱间一应俱全。火塘里燃着木炭火,屋子里暖暖的,赵壮摆上了丰盛的饭食,一只烤全羊、大盘烙饼、一腿卤牛肉还有一大篮不知名的果蔬,赵壮给吴非凡倒了杯马奶酒说:“吴郎中,请慢用,有什么需要请吩咐。”
吴非凡拉着他的袖子说:“这么多的食物,赶快把郑元叫进来,咱们哥仨好好地叙叙。”赵壮摆了摆手说:“谢谢吴郎中,这是郭将军之命,我们不能打扰你休息。”说完,赵壮走了出去。
吴非凡大块朵颐,酒足饭饱后已有了些许倦意,可是躺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他索性坐起来,打开包裹,里面是五十两金灿灿的黄金,通体散发着丝绸般的光泽,有几锭上面铸有开元的铸印。
吴非凡捧着沉甸甸的金子浮想联翩:吐蕃十万大军把河州围得像水桶似的,郭将军如何助我突围?兵荒马乱的,突围后,我能做什么?难道要卷入大唐朝犬牙交错的朝臣的暗斗中去吗?何不隐姓埋名,用这五十两黄金购置一处大宅子,百亩良田,娶三五妻妾,整天把酒言欢,醉卧美人膝,诗词歌赋,那该是潇洒fēng_liú的人生。
但转念一想,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郭将军算得上过命的交情吧,他把他毕生的积蓄和命运交给了我,我怎么能有这样卑鄙自私的想法呢?这和通敌卖国有什么区别?记忆里,大唐即将开启开元盛世,身为大唐人,错过盛世繁华肠子都要悔青了,吴非凡狠狠地给了自己一把掌,骂道:“吴非凡,你真不是人,不要为一己之私成为背负千古骂名的罪人。”
吴非凡不再犹豫,他发誓,身为男儿大丈夫,就要成就惊天伟业。等到打败蕃军,郭将军向皇上向请赏,到那时,自己就是大唐大英雄,封妻荫子,妻妾成群,权利、金钱、美女要有尽有,那是多么巅峰的人生啊!吴非凡越想越兴奋,在炕上翻起了筋斗。
“笃——笃”
响起了敲窗声,郑元隔着窗子喊:“吴郎中,你在炕上翻腾什么?今晚有一场恶战,还不好好休息。”
吴非凡大声回答:“郑壮士,我在炕上练习骑马呢?不练好马术,我会拖你们的后腿。”
赵壮哈哈大笑:“吴郎中,在炕在能练出什么马术?外面天气正好,何不出来,哥俩好好教你?”吴非凡大喜,他慌忙把金子装在口袋,翻身下炕。
澄净的天空像一块无暇的蓝宝石,河曲马吃得肚子鼓鼓的,静静地站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身青黑的毛发梳理得锃亮。赵壮和郑元一左一右架着吴非凡的胳膊往上一提,吴非凡稳稳地坐在马鞍上,郑元抓着马嚼子开始缓跑,赵壮紧随其后,一遍遍地叮嘱骑马的方法。吴非凡天资聪颖,他紧抓缰绳,放松心态,深得骑术要领,半个时辰下来,吴非凡已能纵马驰。一时兴起,吴非凡又练了两个时辰,直到太阳西垂,浑身汗湿,吴非凡才勒马停缰。郑元已摆好了午饭,吴非凡吃罢午饭,在木桶里痛痛快快地泡了个热水澡,一身酸爽,吴非凡倒在炕上呼呼睡了过去。
半夜,吴非凡被赵壮和郑元唤醒。郑元和赵壮立在炕头,赵壮手捧一副吐蕃军士的铠甲和服饰,郑元手里提着酒食,他躬身道:“吴郎中,还有一个时辰就到子时了,你赶紧准备。”
吴非凡翻身起床,啃了块牛肉,喝了两杯马奶,就开始准备,他穿上铠甲,在外面套上吐蕃军士服装,绑上绑腿,把文书揣在贴胸的兜里,把金子放进搭裢,斜挎在肩上,吴非凡在铜镜面前转了个圈,活脱脱一个吐蕃人,想必郭将军想以假乱真,蒙混出关,吴非凡心里踏实了一些。
准备停当,一行三人来到南城,郭将军领着八个重甲武士已列装待发,一律吐蕃军士衣甲和服饰。郭怀手持方天画戟,胯下一匹乌骓追云马,八个重甲武士虎背熊腰,杀气腾腾,青一色的重武器装备:腰挎一张硬弓,两支箭筒,每个箭筒里插满了50只利箭,左手长矛,右手陌刀。这陌刀重33公斤,长3米,开刃1.5米,是唐军装备的终极武器。这八个重甲士又称“追命八骑”,是郭怀将军一手训练绝杀技,个个身怀杀人绝技,行如风,疾如电,嗜血如麻。
郭怀勒马原地转了一圈站定,厉声道:“八骑听令,我们在执行一项关系着大唐命运的绝密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