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极力反对:“这世上可怜人多了,你能可怜过来吗?我们窑厂里面就有好几个孤儿,最小的只有十四岁,还是一个哑巴,你是不是让我把他们也弄到家里来呢?”
“这不是让我碰上了吗?现在,再把她赶走,我心不忍。一个小女孩,你让她到哪里去呢?”
“大伯、大妈,我会做事,我不会吃闲饭的。”邱雅铃是一个非常乖巧、机灵的人。
“你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能做什么事情呢?”男人道。
“我在戏班子里面呆了一年多,什么事情都做,淘米洗菜,扫地、劈柴、挑水,铺床叠被,我都能做。”
“我们能让你做吗?邻居一定会骂我们黑了良心,使唤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院门关起来,我不说谁知道呢?是我自己愿意做的。他们说不着。我还会给大伯、大妈洗脚捶背呢。”
邱雅铃在戏班子就经常给养父洗脚、捶背。
当天晚上,锅碗就是邱雅铃收拾的,收拾完锅碗,邱雅铃还端了一盆水走进房间给大伯洗了脚,捶了背。
男人看邱雅铃聪明伶俐,手脚勤快,就把她留下来。
男人算是一个善良的人,可就是脾气暴躁,特别是喝过酒以后。
女人知道男人的脾气,所以平时尽量少让男人喝酒。
有一次,男人放在枕头里面的钱少了一百多块。
家里面从来没有少过钱,邱雅铃来了以后不久,家里就招贼了,邱雅铃自然成了怀疑对象。
男人问了儿子,儿子说不曾拿过父亲的钱。
那天晚上,男人喝了很多酒。女人想拦,但没有拦住。
男人借着酒劲,把邱雅铃拎到厨房,问她有没有拿枕头里面的钱。邱雅铃什么都不说,眼泪刷刷地流。
女人冲进柴房,想保护邱雅铃,但被男人推出厨房,并将厨房的门关上了。
男人让邱雅铃跪在地上。
邱雅铃就跪在地上。
男人让邱雅铃把一个木桶顶在头上。
邱雅铃就把木桶顶在头上。
男人就用水舀子把水缸里面的水往木桶里面舀。
男人每舀一瓢,就问一句:“你到底拿没拿枕头里面的钱。”
木桶里面的水舀到一半的时候,邱雅铃的身体开始晃动,头晃动的更厉害。
但邱雅铃还是不说话。眼泪流到她的脖子里面。
男人舀了半瓢水,浇在邱雅铃的脸上和身上:“你究竟拿没拿枕头里面的钱。”
邱雅铃大声道:“我没有拿——我没有那么贱!我不是贼。”
眼看水桶就要倾覆,男人将水桶拎下来:“你好好想一想,什么时候想好了,你再承认,只要你承认拿了钱,并保证以后不再做这样的事情,我就把你留下来。”
男人扔下话以后就回屋睡觉去了。
女人在男人睡熟之后,推开厨房的门。
邱雅铃仍然跪在地上,她浑身发抖,地上还有一滩水。
女人把邱雅铃抱在怀里。
邱雅铃忍不住喊了一声“妈。”
在这个世界是,只有父母对她好,父亲已经死了,在她失去母亲,举目无亲。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这个女人把她领回家。
两个人抱头痛哭。女人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把邱雅铃留在家里,邱雅铃不知道自己将会走向何方。
在第二天早晨,邱雅铃执意要离开的时候,女人的儿子终于跟父亲说出了实情,父亲枕头里面的钱是他拿的。
就这样,邱雅铃留了下来。从此以后,这个女人就成了她第二个母亲。
翁海棠注意到,大姐翁雪莲的眼睛里面也有眼泪,她此时的心情和翁海棠的心情应该是一样的。
母亲,这是一个非常神圣的称号啊,但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女人能配得上这个称号呢?同为母亲,为什么做人的差距这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