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素琴暗自窃喜,她竟然非常成功地将立义和秋菊即将面临的危机转让给了大女儿、二女儿和大儿子。
之后,果然不出令狐素琴所料,二女儿海棠对大姐的想法没有任何异议。
翁雪莲征得二妹翁海棠的同意以后,又和丈夫赵子明、二妹婿欧阳向前沟通了一下。赵子明和欧阳向前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既然是丈母娘和两个女儿商量好的事情,他们是不宜提出反对意见的。
当母亲令狐素琴把这个信息告诉小儿子翁立礼的时候,翁立礼心花怒放。
翁立礼一年的工资收入只有两万多块钱,现在,他只动了这么一点脑筋,就有四十五万的进项——可能还不止四十五万呢,小市街和槐树街附近的商品房已经卖到一万八一个平方了,按照这个价格算,三十平方就是五十八万。
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回家的路上,翁立礼买了一瓶档次比较高的白酒、几样卤菜,和老婆、儿子在一起好好庆祝了一番。
心花怒放的还有翁立义和翁翁秋菊,危机已经解除——至少是暂时解除了,翁立礼有了这五六十万的期待,至少可以安稳很长一段时间。
当然,令狐素琴、翁立义和翁翁秋菊还是有些隐忧的:翁立义和翁秋菊的拆迁面积都是两百多平方,按照小市街几年前的拆迁补偿标准每平米一万五千算,就是三百多万,按照现在的标准算,就是四百多万。而翁立礼的拆迁补偿不到六十万。
数字上的简单对比,令狐素琴还是懂的。
面对二哥和三姐四百万左右的拆迁补偿,翁立礼能无动于衷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嫌钱多的人,更何况翁立礼的胃口一向很大。他不会只满足于从大姐、二姐和大哥的口袋里面掏出来的几十万块钱。
以翁立义和翁翁秋菊对小弟翁立礼的了解,如果真到拆迁的那一天,翁立礼一定会狠狠地宰他们一刀。他连大姐、二姐、大哥的拆迁补偿款都惦记,他能放过即将腰缠万贯的翁立义和翁秋菊吗?
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令狐素琴、翁立义和翁翁秋菊的担忧和焦虑与日俱增。
在拆迁前一段时间里面,令狐素琴、翁立义和翁秋菊表现出的对翁立礼的关心超出了以往任何时候。他们想打亲情牌——这是他们手中唯一一张牌。
可在翁立礼心目中,亲情和钱,哪头轻,哪头重,他还是拎得清的。当亲情失去它的内核的时候,亲情一定会变得非常脆弱,不堪一击。
翁立礼是一个很会动脑筋的人,母亲,三姐和二哥向他示好,他知道母亲,三姐和二哥在想什么。示好就是示弱,母亲,三姐和二哥害怕什么,翁立礼就干什么。既然三个人暴露了自己的弱点,翁立礼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是欧阳向前经常跟老婆翁海棠说的一句话。也算是欧阳向前对翁家未来的一种预测吧!
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因果关系,有因果关系,就一定会有因果轮回。老话说的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欧阳向前看的明白,令狐素琴心中的天平已经失衡,天平失衡,结果可想而知。这也是欧阳向前不想参加集资建房的主要原因,事情的发展趋势进一步证明了欧阳向前的判断。
从翁家盖违建开始,欧阳向前就不怎么过问翁家的事情了,他心里早就明白,翁家的事情,任何人都左右不了,所以,每次到槐树街来,欧阳向前都是出于礼节上的考虑,在一起聊天和吃饭喝酒的时候,欧阳向前只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不说话肯定是不行了。他既不对别人的言行评头论足,更不会亮出自己的观点和看法。因为,在翁家,几乎所有人都听不进别人的意见,更不会从别人的意见中汲取有益的营养。
当然,在翁家人的心目中,二女婿欧阳向前只是一个教书匠,所以,没有人把他有意无意说出来的话当回事。
过去,翁家人从没有把欧阳向前说的话当回事,每次吃饭喝酒的时候,主角始终是三个兄弟,欧阳向前总是坐在一旁很少讲话。
翁立义在单位是一个领导,他的话自然要多一些,翁立礼朋友很多,是一个打牛混世的主,在二哥面前,他自然不甘示弱。至于老大翁立仁,他以前当过兵,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当三个弟弟口若悬河的时候,他们怎么会把欧阳向前的话听到耳朵里面去呢。
再说,欧阳向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啊!
更重要的原因是,每当欧阳向前说话的时候,令狐素琴就会把欧阳向前的话岔开。
谈话是人类有效的交流形式,有心人能在交流中学到一些有益的经验,经验有两种,一种是直接经验,一种是间接经验,交流就是获得间接经验的重要路径。如果有人能纠正自己错误的想法,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如果有人能给你一个有益的提醒和忠告,你也许会终身受益。
“一言惊醒梦中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醍醐灌顶”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遗憾的是,翁家人的谈话完全屏蔽了这个功能,他们只管说自己的,至于别人说什么,他们从来没有听到耳朵里面去。
这样的人,你想让他进步,可能吗?
没有进步,就没有发展。
所以,欧阳向前不想参与这样的谈话。
但欧阳向前又不能不说,否则就太突兀了,所以,欧阳向前只能随声附和,说一些不咸不淡的、无关紧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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