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坐于大角羊背上,阿维扎肥胖的躯体左右摇晃,背后望去有如一个不倒翁。目睹对方与并行的赛利姆不时交头接耳,身形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地平线,陈昊小口咀嚼着已经凉掉的‘芒锭’,没来由地屈起指头模仿手枪,瞄准远方眯起一只眼。“碰!”
“你是个小屁孩吗,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毫不讲情面吐槽着对方,体型更像孩童的傀儡抓了把零食,准确丢入樱桃小嘴中。听着背后屋里愈发高亢的争执,希斯咽下珍妮的试制品,看似不经意随口道:“怎么办?”
相处时日已不短,彼此间也算有了些默契,陈昊当然明白对方话里有话。“看情况吧,如果他们有表示,就力所能及帮一点。好歹让我们免费吃住——”
清脆的耳光声,盖过了少年的喃喃自语,正当二人面面相觑之际,紧闭的房门被猛然推开,萝莉女仆有若离弦之箭冲了出来。速度过快外加低着头,导致珍妮未能察觉到走廊上另有其人,差点跟陈昊撞了个满怀。
“呃,抱歉!”堪堪刹住脚步,发觉对方正注视着自己的面庞,脸颊还留有通红掌印的矮人赶紧侧过脑袋,顺势抹去眼角晶莹的泪滴。没给陈昊开口的机会,潦草行礼的珍妮一溜烟跑回自己的房间,随即重重带上了门。
旁观了整个过程,希斯咔哧咔哧嚼着口里的芒锭,幸灾乐祸重复了一遍不久前的提问。
“怎么办?”
“凉拌呗,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庭矛盾我们不掺和”目光越过依旧敞开的房门,落在满脸苦闷与懊恼的李斯特夫妻身上,陈昊无所谓地耸耸肩,把手伸向傀儡小姐手中的餐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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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型似圆球的税务官,在骑士宅邸呆了小半个时辰才离去。撇开那些没营养的客套话,他絮絮叨叨啰嗦了半天,其核心内容不外乎两件事:
其一,李斯特寄予厚望的援军,因种种要素被取消了;其二,本该在秋天才上缴的税收,被加量且提前了。
整个人瘫坐在沙发,曾经笑口常开的中年人满脸沮丧。也不知是在烦恼税务官传递的讯息,还是在懊悔父女交流的失败,亦或兼而有之;仍旧穿着家政女仆装的矮人失去了往日的沉稳,有若困兽般在房中打转,贴合的玉齿在粉嫩嘴唇上留下一排牙印;高大魁梧的侍从站在沙发边上,看起来与往常无异,但不经意间揉搓手指的小细节,却证明他的内心并非没有波澜。
身为客人不便主动介入,陈昊惟有把希斯放在膝盖上,无视其充满怨念的视线翻阅起笔记。当墙上时钟的分针转了十多圈后,安杰罗终于停下脚步,迟疑着开口道:“要不……答应他们?反正消息未经证实,孩子也快成年,干脆由得他们去好了。”
眉目间掠过少许犹豫,李斯特显然对此提议有些心动,但在一番思想斗争后,他断然表示了拒绝。“我相信塞尔打听来的情报,更不会将自己的女儿拿来换钱,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会想别的方法,你先去准备晚餐吧,亲爱的。”
眼见二人达成共识,矮人与侍从结伴离开去了厨房,寻思时机成熟的陈昊把怀里的傀儡挪到一旁,这才凑上前询问道:“没事吧,你看上去有些疲倦。”
“哈哈小意思,跟战场比起来,这点压力轻松得不值一提。”强颜欢笑客气了两句,发现少年依旧面色平静注视着自己,李斯特颇为自嘲吹了个口哨。“大师,能给些参考意见吗,我急需您的智慧。”
明知这句话是客套,陈昊依旧有些飘飘然。“乐意之至”接过对方递来的信封,察觉到阿维扎对自己有戒心而提前离席的少年当面拆开细细阅读,并倾听身边人的叙述,这才弄清了李斯特夫妻如此为难的原因。
他们没有钱。
就如表现的那样,石锤镇及其周边村落既没工业又不搞娱乐,军事和旅游领域更是没涉猎,李斯特全部的财政收入,就源于人头税跟出售农产品。
身处相对和平的内陆地区,与‘遗忘之森’接壤的区域又不大,外加土地肥沃与旱涝保收的盐矿,这个政策原本没啥不妥;可当魔兽袭击频发、盐矿被毁两件事相继发生,再搭配洪水导致的商队未至,就足以让阿维扎的催款信,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没人收购农产品,农夫们甚至连人头税都交不起,再征收一成收入?估计那些可怜人只能在造反跟自杀二者中选一个了。
对骑士侯领地的产业结构与近况显然有所了解,在信件后半段,落款为‘埃米尔’的人提出了一个折衷之道:毗邻的铁砧镇财力雄厚,缴纳完赋税依旧有结余。作为管理者,赛利姆·铁砧愿意提供资金援助,甚至可以派兵帮李斯特家讨伐魔兽。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事到如今依旧要求增税的埃米尔更不可能是良心发现来牵线搭桥。在信件末尾,他轻描淡写透露了这份援助的价格——盐矿三年内收入的八成,以及珍妮的婚姻选择权。
“盐矿对我们家很重要。有它在,不但安杰罗能烹饪出绝世的美味,领民们也只需缴纳二十税一,而不是最初规定的十税一,可若是男爵大人真想分一杯羹,给他也不是不行……”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粗鲁地用手背抹去嘴角与胡须上的果汁,李斯特这才继续道:“但那个叫赛利姆的年轻人,真的让我不放心。黑岩城的朋友曾经给我写信,说那家伙在黑岩城就学时风评很差,整天跟些不学无术的家伙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