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风踢开门冲上屋顶,闪电撕裂乌云,借着刺眼的银白电光他看清了平阳城。
末日般的平阳城。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滚滚的天河水,重重白浪奔涌而来,拍在废墟上溅起白色的水沫。寒气呼啸之间将无数房屋冻成冰块,看上去就像是一望无际的雪原,大片的雷霆坠落在水面上,又将浪潮激起的更高一层。
平阳城是雷阳郡东北方面最边缘的城池,当齐天山喷发后天河水冲破了限制它的深渊,首当其冲的来到平阳城,这座城池在刚刚经历过一场劫难之后,竟是再次被这种末日般的恐惧席卷。
怎么会这样?他们分明已经杀死了邪帝,巨坑底部堆积的、被炙热到极致的河水烧成灰烬的尸骨可以作证。无恩门已经派人反复查看了那些尸骨,确定没有一只是活物。那些怪物狰狞的姿态足以超越人类的全部想象力,它们的体长超过两丈,身躯就如蟒蛇一般粗壮,却有着狮虎一般的锋利利爪,一切的一切都如陈笙所说、千年之前邪帝陨落,带着血帝的精血潜藏而去,血帝的血令地底中的生物发生畸变,呈现出一种狂野的混乱,无恩门没能从中认出邪帝的残骸来。
难道说邪帝的尸骸并没有顺着隧道流入巨坑?恶已经得到了他?
孟长风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做什么,在空中盘旋的玄舟必然会尝试来接引他,此刻那是唯一能快速离开平阳城的方法,孟长风必须要立刻回到天剑山,没有他就无法组织起新的防御,其余的两座剑阵也无法启动。
那些执法堂弟子果然来了,一艘玄舟顶着狂风暴雨靠近客栈屋顶,御剑的弟子向着孟长风挥舞手臂,为他指引方向。
孟长风还没来得及纵身而上,刺眼的剑光就贯穿了玄舟舟体。这艘价值不菲的飞行玄器在轰然巨响中裂成碎片,划着一道道弧线落入水面。
那是一位王玄境玄者出手后的结果,出剑的人在远方三十丈远的阁楼楼顶上。就在他的下方有着至少几十艘被玄力加固后的小舟在激荡的水流中跳跃着前进,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这座小小的客栈,小舟上满载身穿紧身黑衣的男人,他们腰间整齐的挂着长剑,眼风就如寒刃般凛然。就是这些人清除了负责维护剑阵的地组,他们在茫茫的天河水上飘荡,然后忽然漂出水面出剑,执法堂的精英弟子们一个接一个倒下。
巨大的黑影突破云层缓缓降落,又是一艘大型玄舟,论品阶恐怕要足有六品,它在风中轻微地颤动着,在狂风暴雨中就如山般稳定。一个巨大的木箱从天而降,砸塌了客栈的屋顶。木箱层层开裂,如钢刀刮着耳鼓般的凄惨哭泣声从木箱的裂缝中泄露出来,蛇形的黑影也从裂缝中爬出,它们缓慢地蠕动着,似乎嗅到了孟长风的气息,瞬间便振作而起,嘶叫着挺直身体,仿佛一座座小山在孟长风面前耸立起来。
小舟上的黑色剑鬼们一踏舟身,身形齐齐飞出,这些剑道高手们从窗口跳进客栈,踢开每扇门,不发一言便是几剑劈出。血傀们完全不顾渎天的进攻,它们眼里只有孟长风。
孟长风迅速得出结论,一是渎天确实掌握了控制血傀的方法,二是渎天没准备让任何人活着离开平阳城。要想逃离出去就要亲手杀出一条血路,好在这恰恰是他最擅长的事!
......
......
木门缓缓打开,放出来的竟然是满满的一地寒水,罗天瞬间懵了一下。
他把孟长轩送到门口,忽然听到剑鸣警报的轰鸣声,然后是潮水翻滚声,地面震动,紧接着他们就被洪流冲向走廊的另一头。白色的水流从鼻孔钻入肺里,这是货真价实的天河水,那种致命的寒气瞬间侵入骨髓。罗天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整个冰封了一般,毫无意义地挣扎着,最后还是孟长轩给了他一巴掌把他打醒,然后将他拉出水面。罗天瞬间反应过来,玄力笼罩全身,大荒血脉和九阳焚天决及时发动将寒气逼出体外,他看清了眼前的情况,长长的走廊在瞬息之间变成了白色的河流,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滔滔浪潮。水深已经近乎一丈,他们无法组织起玄力够到地面,抓着窗口才没被这股激流冲走。
灯笼油灯蜡烛一盏一盏的接连熄灭,黑暗逐渐笼罩了他们。
“怎么回事?我们是被人传送到了天河之渊么?”罗天扫视四周茫然地问。他用尽所有的逻辑思维,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就是他们现在已经不在平阳城了。
“不,我们还在这里,只不过……是恶来了!”孟长轩轻声说,“他来找我了。”
他的身体在抖,而且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正在失去控制。分明连恶的影子都没看到,他却被心里的寒意和恐惧抓住了。
“怎么可能!无恩门的长老都在这里他怎么可能敢来?!”罗天一边阻挡着天河水的寒气一边安慰他,“就算他来了,游到你这儿也会被冻个半死!”
这倒是实情,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恶真的忽然出现,想必也会被天河水冻僵,毕竟就连罗天这种对寒气有天然免疫的玄者都不敢乱动,以免寒气入体,恶要是敢淌着这么厚的天河水过来必然会整个冻成冰块。
“不,你不明白,恶真的来了!他不会允许我跟哥哥见面,从我跟他认识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逃不出去了。”孟长轩的眼瞳里泛起绝望的灰黑色,“他是梦魇……是恶魔!”
罗天的眼里泛着焦急,再这么耗下去他们就算没被淹死也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