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子……”
骨头叔看着罗天亦步亦趋的步伐,声音当中多出了一丝轻叹与无奈,他知道,自从萧芸被上界之人带走之后,他的心里就一直憋着一股怒火,而如今又是受了如此的奇耻大辱,即使罗天的心性意志远超常人,但对于一位只有十七八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说,做出退步是何等艰难的决定。
有时候,理性的退缩,比悍不畏死的前冲,还要显得更具有勇气。
轰!砰!
沉重似轰鸣的沉闷声音,随着罗天不断迈出的步伐响彻在林野之间,没有选择按照皇甫崖的话语往前行进,而是反而在与之愈行愈远,看着那摇摇欲坠的少年身影,皇甫崖眉头微皱,却并没有开口阻止,对他而言,罗天前行或是后退,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在那股越来越沉重的玄力压迫之下,罗天的皮肤毛孔之上,都突然开始渗透出了一滴滴殷红的鲜血,顺着身体流下,景象恐怖到了极致。
随着罗天每一次脚步的踏出,一道道如水流般的血液,都会顺着皮肤滴落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被鲜血所灌满的猩红脚印,凄惨至极,触目惊心。
看着那摇晃之间,好似随时都会倒下的鲜血身躯,看着那虽然已是强弩之末,却依然迈着如磐石般坚毅的步伐,一步步走向林野之外的背影,这片山林,突然之间变得安静了许多,就连那心生戏谑的夜南风,都是在不经意间严肃了不少,将心底的轻视之意收回了一部分,一个意志如此坚定的少年,的确很让人动容。
方怡驻步于罗天十数丈之外,看着那个满身鲜血颤颤前行的少年,玉手捂着芳唇,美眸微红,一个没忍住就要哭出声来。她看得见罗天那依旧深邃的眼瞳,也看得见那被罗天掩埋在最深处的怒气和浓厚的失望。
我知道的,罗大哥,我都知道的。
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我知道你很失望,我知道你很愤怒,我都知道……
满身都是鲜血的罗天,带着沉重到极致的脚步,和一身浓郁的血腥味,步伐艰难的与三人愈来愈远,就在他即将消失在几人视野之中时,方怡突然美眸睁开,泪水如决堤般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玉手捂住芳唇,用力地对着前方点着头。
那佝偻着身躯,满身都是鲜血的少年,在即将离开此地的时候,竟然回身冲着身后摆了摆手,那凄惨到了极致的脸庞,硬是扯出了一丝笑容,对着方怡说出了一句话。
“在沧澜学院等着我。”
就在这苍茫南境最为顶尖的三位天骄的目光中,罗天的身形,缓缓消失在了视野之外,那股比万丈山岳还要沉重的玄力压迫,随着罗天的消失,终于是消散不见。
“噗嗤!”
在玄力压迫消失的那一刹那,罗天再也忍耐不住,一口鲜血猛地喷出,半跪于地,伸出右手被他死死撑住。他没有继续回头放什么狠话,只是拖着一道如火血痕,像一只孤狼般逐渐远去。
看着林间的那道血痕,方怡微微抽泣,贝齿紧咬着红唇。那股坚韧且低沉的决绝姿态,深深触及到了这位少女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深吸一口气,将内心的颤抖缓缓平复,方怡转过头看着那面色依然古井无波的皇甫崖,内心深处却是知道,这位血神府的顶尖天骄,已经为自己树立了一个极为恐怖的敌人。
既然罗天已经说出了口,那么方怡便会坚定不移的相信,罗天一定会出现的,而且是以一种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姿态。
到那时,整个沧澜南境的年轻一辈,都将会因为他,而天翻地覆。
......
......
一处孤峰之地,罗天盘膝坐于一块巨石身后,闭目调息,身上的血痕已是变成血痂逐渐脱落,先前皇甫崖的玄力压迫,虽然造成的伤势看起来很是骇人,其实却并不算太严重,后者的气息只是镇压居多而无攻伐之气,以他的肉身力量,一日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罗小子,你没事吧……”
在罗天面前,一阵光影凝聚,骨头叔自他的小臂之上飘荡而出,声音有种试探的安慰。
“小伤而已,没事。”罗天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气,声音依旧如往常那般沉静。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骨头叔微微摇头,随后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修玄界实力为尊,道理永远都是站在强者那面,等你成为了真正的强者,就算你杀了他,那血神府甚至是上界之人,也绝对不敢对你怎么样,这个道理,其实你也懂。”
罗天微微仰头,看着天边血染般的晚霞,突然说道:“两年之内,我要突破到法玄境,还要接受老祖剩下的传承,要解开我心湖间的七色彼岸花。之后我要飞升上界,去面对一位二十多岁的皇玄境,有可能还要面对他身后庞大无比的势力,救回芸姐……”
他缓缓的将身体后仰,靠在巨石之上,沉沉吐出一口气。
“我真的,觉得有些累啊……”
骨头叔微微低头,唯有沉默。
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言语,去面对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
罗天一直都在以一幅波澜不惊的面孔面对着人间,可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承担了什么,鲜有人知……
“我要,变强!”
听着少年那斩钉截铁般的话语,骨头叔微微一怔,随后微笑着说道:“你想要变强,我可以帮你,只不过,你心里做好觉悟了吗?”
罗天目光微闪,盯着骨头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