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算中心内,“许珀里翁”的主机大厅中,数百排数十米高的机柜在幽蓝色的光芒中默默伫立。
近百米高的建筑物里,地面之上总共只有一层空间。墙壁高处预留着巨大的空洞,以便让外部的低温空气没有阻碍的进入建筑体内,从而让这里常年低成本保持着零下的温度,以确保超算的散热。
寒冷中,娄瑞阳缓缓醒了过来。
和之前一样,他感到自己被藤蔓植物紧紧的束缚着,应该还在休息区。
由于之前几次苏醒的经历,他已经有了经验,此刻他并不睁眼,也不呼喊挣扎,他希望尽可能的多听一点那些人的对话。
……
“你是怎么加入的组织?”一个有点沙哑的声音用英语问道,伴随着的似乎还有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六号使徒是我的引路人。”一个苍老的声音淡淡的回答。
“理由呢?别误会,我只是有点不理解……像你这样的成功人士会认同组织的理念……”沙哑的声音有点迷惑。
“那么你呢?”苍老的声音反问。
“我吗?我厌倦了种族主义,我在南北米游历了很久,我看到的现实,和我接受的教育,以及在媒体上看到的新闻报道根本不是一个世界,”沙哑的声音说着,语气有点苦涩。
“直到有一天我出去慢跑,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在跑步,但还是被警察叫住搜身,我没有反抗,但警察开枪射击了我,我在医院里挣扎了三个月,捡回了一条命,之后又莫名其妙的在牢里蹲了四年。”
“当我走出监狱大门的时候,那天的阳光很好,我想这是我新生活的开始,随即我就看到警察当着我的面嘣了一个黑人小伙子,他很年轻,可能还未成年,或许他是出来帮妈妈买牛奶的,谁知道呢……”
“我终于认识到真正的平权的世界永远无法到来。我终于承认人类的罪恶罄竹难书,事实上这个物种没有拯救的价值,有的只是罪恶的过去和黑暗的未来。那时我正好认识了三号使徒,所以……”沙哑的声音似乎陷入了回忆。
“你呢?”沙哑的声音从回忆中醒来,追问道。
“我吗……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世界美好的秩序一点点的崩塌,平权主义的疯子不但追求不同看种族肤色文化的人类之间的平权,甚至要通过人与动物,植物,微生物以及非生物的婚姻法。”苍老的声音缓缓开口。
“大学也准备给动物,鱼还有昆虫预留学位,新闻播报不但要有同步的手语,更要有同步的狗语,猫语,昆虫语,微生物语画面。”他的声音里并没有什么情绪。
“有一天我发现一只瓢虫和我拥有一样的学位,并且它由于直播预测股市非常成功,身价居然比我公司的市值还要高,我儿子是它忠实的粉丝,我女儿声称非它不嫁,我终于崩溃了。”苍老的声音里带着点讥销。
“我认识到这个世界已经完蛋了,我暗杀了几个最激进的物种平权主义者,随即我意识到他们太多了,杀不完的,只有毁灭人类才可以结束这一切,所以我追随了六号使徒……”声音沉寂了下去。
“而我,”这时,另一个年轻的声音插了进来:“我在南米的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六年,我看透了这个世界杀戮的本质,所以我追随了组织。”他的发言很简短,声音却很有力量。
这时声音消失了,空气凝固了一般,激进的平权主义者,激进的保守主义者,满手血腥的雇佣军,尽管他们之前的立场是尖锐对立的,但他们都从各自的经历推导出了“人类应该被消灭”这个结论。
这……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随即三个人都笑了起来:“不管我们之前的立场有多么针锋相对,但现在,我们已经站在了同一面旗帜下。”苍老的声音笑着说。
“其实像我们这样的社会活动者,战士,或者商人会加入组织不奇怪,因为我们从事的都是与人相关的工作,自然也容易看清人性黑暗的本质,但那些研究基础科学或者高新技术的学者就有点奇怪了……”沙哑的声音轻笑着道。
“不奇怪,”年轻的声音冷冷的道:“他们的思维深度远超我们,也许,他们早就站在人类之外的立场考虑问题了。”
“不错,”这时,一个女性的声音回答道:“我为三台超算研发过算法,但我还是追随了组织。在算法之外,我的业余爱好是天文,每次从望远镜中凝视河外那些美丽的星系,我都会问自己,那里存在完美的世界吗,那里的生命也有纷争吗,那里的灵魂也在艰难的穿越自己本性的黑暗吗……”
“可惜,人类无法看到那样的世界了,我希望亿万年后,地球重新孕育出的智慧生命——如果他们不像人类这样肮脏且无可救药的话,能够有幸创造那样的乐土……不不不,那样的完美世界怎么可能在地球被创造出来,那时候的生命……即使只是目睹那样的乐土也好,未来的生命们,他们能替我看一眼那样的世界,我就满足了……”那个女性声音说道最后几乎已经变成了叹息。
片刻的沉没后,沙哑的声音问道:“安吉拉,这次‘主’要计算什么?我们自己的超算中心运算力居然不够,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劫持许珀里翁?要知道,这次之后,组织的暴露几乎已是必然!”
那女人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没人清楚‘主’的想法,其实……没关系的,我们只需要知道,祂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