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聂尘趁雷耶松装药填弹时拔腿冲刺的瞬间,围观的人都傻了。

火枪决斗虽然不常见,但也不是没见过,对于蕃人云集的平户藩人来讲,葡萄牙人和荷兰人决斗的场面早已见识过了,像聂尘这样的举动却是闻所未闻。

“这……”李旦今天算开了眼,见了西洋拳对中国功夫,也目睹了火枪对中国功夫。

聂尘是要近身肉搏吗?

他偷眼看了看松浦镇信,瞧见平户藩家主也困惑的看着场内,而雷耶松的几个白人手下在高声叫骂,开始跳脚。

哦,他们很着急啊。

莫非聂尘这么做对红毛鬼来说很致命?

呵呵,李旦渺茫的希望顿时腾起来一团火,在春风里熊熊燃烧。

接下来,聂尘会怎么做呢?李旦很期待。

场地里,雷耶松稍微怔了一下,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一分。

他看着少年端着的圆筒,圆筒前端有无数的圆孔,密密麻麻,像一个圆形的蜂巢。

这个中国小孩要干啥?

这个筒状物又是啥?他要放蜜蜂蛰我吗?

咦,他手里居然没有拿火枪。

没有等他想明白,机关扣下,弩箭出窍。

雷耶松在懵逼状态下,被十来根弩箭笼罩,箭如飞蝗,将他扎得仰天倒下。

“啊呀!”

荷兰船长惨叫着,浑身飙血,他的脸上中了一箭,箭头入肉三寸,直透入骨,痛得他嚎叫不停。

而他的右手,则满布箭头,聂尘的天机筒是瞄着他的右手施放的,呈散射而发,大部分箭矢都插在他握枪的右手上,少部分命中了身体其他部位。

中箭的地方多,却没有要雷耶松的命。

“呼!”聂尘放下天机筒,长吐了一口气。

他回头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捡起雷耶松的短铳,插进腰里,吹着口哨走了。

又结束了。

决斗和刚才的搏斗一样,用奇怪的方式结束了。

场内死寂一片,连几个白人都愣愣的忘记了叫骂,所有人都呆滞的看着这一幕。

唯有重伤的雷耶松在地上翻滚痛呼,其音绝惨。

片刻后,几个白人才如梦初醒,暴怒的狂叫着挥着拳头冲了上来,而李旦这边,颜思齐郑芝龙等人蜂拥而上,针锋相对的叫喊着迎了上去,两拨人在场子中间即将放对时,松浦镇信的铁炮队及时入场,隔开了双方。

李旦心情好了很多,胸中郁闷一扫而空,他甚至可以真诚的笑着为雷耶松考虑。

“大人,先救治荷兰人才是第一位的要务,毕竟他也是上京的客人。”他对松浦镇信说道,眼角的鱼尾纹被笑容挤成了密密的褶子:“我们这边受点伤没有关系,先救荷兰人吧。”

松浦镇信眼神复杂的看看李旦,面目阴沉的没有作答,而是皱着眉头,向自己的武士下达了几个命令,铁炮队遵命而去,抬走了仍在嚎叫的雷耶松,还一并带走了他的几个白人手下。

料理了这一切,场子里空下来,松浦镇信才回过头来,摸着胡子对看热闹的李旦道:“李佬,今晚的宴席就取消了吧,你们休息一下,明天再出发赶路。”

李旦摇摇头,遗憾的道:“唉,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的,红毛鬼的脾气太冲了,这下可好,死了两个人,自己也重伤,又是何必呢?你说对不对,大人?”

“西洋蕃人,难免与我们东方人不同。”松浦镇信意味深长的看向李旦身后,在那边,颜思齐和聂尘正被李旦的人围在当中,享受英雄一样的欢呼:“你的手底下,颇有能人啊。”

“大人见笑了,都是些不成器的家伙,赢得侥幸,侥幸啊,哈哈哈。”李旦舒舒服服的谦虚着,下巴仰得高高的。

松浦镇信:“.…..”

李旦想起了什么,笑了一阵又把下巴低下来,拱手道:“大人,荷兰红毛鬼与我们的梁子越结越深,今天这事想必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今后在平户抬头不见低头见,若是他们再来挑衅……”

“这件事我来处理,毕竟今天的事我也有责任,若早一些干涉,也不会酿成最后的祸端。”松浦镇信面无表情的说道,言罢起身离开:“李佬自去休息吧。”

李旦带着笑意,目送松浦镇信在家臣武士的簇拥下消失在帷幕门口,这才转身,朝向自己的人。

这一会功夫,刚才还在狂欢的人群已经变得沉默,以聂尘和颜思齐为首,正将被约翰重拳打死的汉子用布幔裹身,收拾妥当,准备稍后送回平户城去。

气氛沉闷压抑,大家都低垂着头,站成一个圈子围着尸体,聂尘站在中间,用低沉的嗓音说着什么,李旦站的远,听不大清。

只是看到所有的人在他讲话的时候都默不作声,不时点头,颜思齐见缝插针的帮腔,远远看去,好像聂尘是众人的头目,颜思齐是副头目。

而自己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

李旦胸中的喜悦在这一刹那顿时淡了不少,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他慢慢度步,有心想听听聂尘在说什么,却没走几步,就被人看到,紧接着人群就一齐向他涌来。

“你们在说什么?”他没法听,只好提问。

众多伙计管事纷纷七嘴八舌的回答。

“李爷,黄大哥死得太惨。”

“他还有三个儿女要养活,家里也没有什么产业,今后可难了。”

“聂尘说,要给他捐款。”

“我们觉得这样很好,都是自家兄弟,不扶持一把今后我们遭了


状态提示:第103章舞六--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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