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今晚闹出这么大的事,想必须得拿出个处理方略来,不然天色一亮,各地诸侯纷迭而至,这个丑事就天下皆知了。”一个满脸都是皱纹的老头坐在靠前的位置上,地位超然,他第一个开口谏言。
“天下皆知?现在还能瞒得住谁?”德川秀忠火又大了起来:“这混蛋把我儿子当成兔子欺负,德川家何曾丢过这么大的脸?!”
“话是这么说……”老头拧着眉头道:“但还有挽回的余地吧,在座都是德川家的心腹,一起想想办法,总是可以的。”
“好,那诸位就畅所欲言,可以随便讲。”德川秀忠大手一挥,用另一只手撑着下巴。
“这……”
众多家老一阵唏嘘,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道如何开口的好。
征夷大将军的儿子被天台宗的和尚爆了谷道,开天辟地第一遭啊。
德川忠长拜服在一旁,还不忘把殿上发生的事向聂尘一一说明,末了还道:“聂桑,看来我必然会被父亲责罚了,要是我不请你过来,今晚的事可能不会这么糟糕,唉,我还是再请一次自罚吧,希望父亲息怒。”
他唉声叹气,想抬头开口。
不料聂尘一把拉住了他,悄声道:“大人,不忙。”
“嗯?”忠长诧异的定住了。
“你父亲,大概正在利用这件事做文章。”聂尘察言观色的看着德川秀忠的表现,眯着眼轻声道:“你大哥的谷道,也许被爆得正是时候。”
“啥?”忠长呆住了,继而面有愠怒:“聂桑,你这是什么意思?”
“忠长大人,你想当大将军吗?”
“.…..想是想,不过……”
“想,就不要动,静静的等着看戏。”聂尘把目光投向门口,竖起的木桩很高大,吊在上面的长海活像一条白皙的鱼,全身的伤势狼狈不堪。
“看戏……”德川忠长困惑的眨眨眼,没有想明白。
“听我的就对了,田川昱皇先生想必这是这个意思。”
“田川先生也是这么想的?”德川忠长惊讶的回头看去,跪在门口的田川昱皇距离他有十来步远,无法言语沟通,但四目相交的时候,明国人朝他点了点头,使了个眼色。
“哦,那就听聂桑的吧。”
德川忠长老实的跪着,半低了头,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大殿里却吵吵闹闹的,一帮大佬聊开了花。
有人建议立即把长海推出去下狱,这等恶行罪无可赦;有人说不能这样,家丑不能外扬,前头的人于是冷笑着说已经外扬了;又有人发声道天台宗是神道国教,天海国师地位崇高,轻易的把他的弟子定罪恐怕不妥;立刻有人辩驳道国法为大,破大纳言这类高官的谷道就算是天海国师本人都不能免罪。
总之你一言我一句的,闹个不休,有几个人冷眼旁观,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德川秀忠,不过这样的人很少,寥寥几人而已。
挑起这场讨论的德川秀忠仿佛置身事外,看着满堂大佬吵嘴不发一言,不说谁对也不说谁错,眯缝着的眼精光四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海国师到!在外候见!”
殿外的夜色里,突然响起一声嘹亮的通报,有黑衣武士在门口躬身禀报。
“请国师进来!”德川秀忠虎目一睁,坐直了身体。
殿上吵闹的家臣们纷纷住嘴,喧哗的大殿顿时寂静下来,披着黑色袈裟的天海和尚出现在门口,拄着一根降魔杵缓步走了进来。
他走得很慢,白眉毛每走一步就晃动一下,德川秀忠没有起身,端坐着凝视着他。
天海走到大殿中间,朝两边围坐的家臣环视一眼,叹了一口气。
然后抬头,看着还翘着屁股发出不可描述声音的德川家光,再次长叹一声。
“大将军,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
德川秀忠脖子朝后仰了仰,眯起眼睛。
“国师,可以教我如何回转。”
“长海是我从小养大的,视若亲子,将军可否免他一死?”
“国师开口,当然可以免死。”
“如此,贫僧没有别的话可说了。”天海语调低沉,探手从怀里摸出一个青色瓷瓶来:“这是曼陀罗的解药,给家光大人服下,立刻生效。”
倭医朝德川秀忠看了一眼,小跑着过去接过,转身就去伺候德川家光。
“龙飞九天,无物可制,将军大人可是已经决定了?”天海双手合十,佝偻着身子,慢慢的说道。
“国师还是国师,现在拥有的,将来一样会拥有。”德川秀忠缓缓的答道,仿佛在回答,又仿佛在说另一件事。
“长幼有序、嫡庶有别,此乃古训,不遵从者必生祸端。”天海犹自在慢慢的说,朝德川家光定定的看着,眼神里痛惜不已:“况且虎毒尚且不食子,将军这么做,未免太过。”
德川秀忠闻声赫然坐起,肃杀之气冲天而动。
“这不能怪我,药是天台宗的药,下药的是天台宗的人,做出不耻之举的,依然是国师的人,还是天海国师的亲传弟子,国师这么说,是不是本末倒置?”
“呵呵,将军言之有理,是老僧唐突了。”天海突然哈哈一笑,苍凉的感觉夺腔而出:“那,小僧就告退了,长海可以带走吗?”
“等到录了口供,自然有人送他回去国师身边。”德川秀忠森森的笑道:“国师放心,我说饶他的命,就一定会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