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下手的人明知是我们瞎子岛的船,还敢动手,来头不小,会不会是水师?”有手下忧心的问。
“水师?”陈瞎子冷笑一声:“水师只会在海岸附近转悠,他们的船虽大,却连浪都经不起,每年的养护银子全进了军官的腰包,怎么会出海来打我们的船?不可能。”
他大步走回桌子边,一拳擂在桌面上:“那条上个月劫来的官船,修得怎样了?”
“放在舟山岛上修,舵被打坏了,要花点时间,可能还要有一个月。”有人答道。
“那这个月老子手头就只有一条船了?练仇都不敢出去报!”陈瞎子面色又阴沉了几分:“海盗没船,这是要老子当山贼吗?”
手下们面面相觑,心想在海上当山贼,只怕会饿死吧。
“老大,我就说不该劫那条官船,得罪了菩萨,早晚得吃报应。”有个手下不开眼的说道。
陈瞎子啪的一个耳刮子过去,吼道:“我怎么知道那船上全是送到登州去的石头菩萨像?驴日的,从福建运一船石头去山东,这是没事做闲得慌!那船吃水那么深,不抢它抢谁?谁敢再提这事,老子干死他!”
陈瞎子咆哮着,把身上的官袍撸了又撸,气哼哼的坐下来喘气。
连续两个月,陈瞎子干的最大的买卖就是劫了一条官船,原以为船上不是粮食就是好货,没想到全是石头菩萨,气得陈瞎子弄死了船上所有的官和兵,徒劫了一条空船。
这个月又莫名其妙的折了一条船,出海近一个月音信全无,一个人也没回来,平时半个月就必有斩获的手下们也折在了里面,这的确令人生气。
而最关键的,还不知道猜得对不对,船是不是被人折了。
有乐观的手下就提出来了:“老大,其实也不一定,天字号或者在海上遇到风浪,脱身不得,在哪里寻个小岛避风也寻常。”
“最近天气晴好,哪里来的风浪。”陈瞎子瞪他一眼:“若是风浪还好,老子就怕有人带船私逃,当了二五仔!”
几个手下一个哆嗦,被他瞪得手脚无措,赶紧一齐说道:“老大,这绝无可能,带船的都是我们几个最忠心的人,岂会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来!”
“哼!如此便好,你等速去附近各岛,打听消息,看看是究竟怎么回事,如有可靠的,赶回来告知我。”
手下们互视一眼,有人道:“老大,我们岛上就一条船了,其他的都在外面回不来,开走了岛上有事怎么办?”
“岛上储备有米粮,能有什么事?外人谁也不知道这里坐标,怕什么。”陈瞎子道,把脚翘起来用手去抠镶进脚底的碎片:“我已经在和月港一带的船厂问价格了,再买一条快船来,有了快船又可劫两条船来用,不然我陈瞎子真混要成瞎子了。”
“哦,大哥要买船?”手下们兴奋起来,跃跃欲试:“那恭喜大哥又要日进斗金了!”
“滚,滚去做事,今晚就走,趁天黑摸到舟山去,那些老怪物盘踞在那边,白天去又要交过路钱。”陈瞎子不耐烦的挥手:“其他的人都趁这两天无事好生修整,连连武艺,别一天天的只知道赌钱!”
众海盗哄然而去,有下人进来,扫去一地狼藉。
陈瞎子眯着眼走出屋子,原来屋子是建在一片小山上的石头院子,种有小树,小山下面沿着背风面全是错落的房屋,这些海盗倒是把瞎子岛当家在经营了。
小山一直延伸到了海边,瞎子岛是石头岛,沿岸都是陡峭的绝壁,唯有这里有个小小港湾,面向小山是片沙滩,一艘鸟船孤零零的停泊在港湾里,孤帆落魄。
“驴日的。”陈瞎子咬咬牙,心情很不好的吐了口口水:“一条海船要几千上万两银子,够老子在辽东卖几多海货才赚得回来,接下来几个月得多干几票,等年底了才好和毛文龙做点买卖,不然年都过不好,下面这帮家伙没油水得只怕会哗变。”
想到这里,陈瞎子就愈加郁闷起来,转身下山,向山腰处的一处山洞走去,那里是圈养抢来的女子的地方,一向很得陈瞎子喜欢。
暮色将至,夕阳坠海,落日余晖漫漫照耀,大海上粼粼一片亮光,宛如龙鳞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