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请公公吃饭叙旧才是主题。”毛文龙哈哈一笑,殷勤的起身倒酒:“另外,皮岛乃海外小岛,屁大点地方呆久了,难免失了见识,所以请涂公公如果方便的话,给毛某上上课,传道解惑开开眼界。”
“传道解惑?”涂文辅接过满满的酒杯,嗅了一口:“十年以上的金华老酒,甜而不辣,味甘爽口,这酒可不好找,有钱都买不到,毛都督上哪儿弄来的?”
“请毛公公吃酒,自然要弄点好酒了。”毛文龙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双手端起:“先敬公公一杯,公公若是喝着喜欢,我还备着好几坛,都送到公公府上去。”
涂文辅眯眼一笑,“啪叽”一口,把小酒盅里的酒液一口抿干,咂咂嘴,赞道:“好酒,好酒!”
毛文龙也一口干掉,指着桌子道:“公公吃菜,吃菜。”
菜肴早已铺满了桌面,香气扑鼻,涂文辅掂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细细的嚼。
“要说传道解惑,咱家倒是内行。”他拿着筷子,矜持的沉吟道:“前几年为奉圣夫人之子侯指挥开学堂时,咱家也曾手把手的教,但毛都督乃成名人物,见多识广,哪里要咱家来教授什么?莫非都督另有所指?”
他口中的奉圣夫人,自然就是指的天启皇帝乳母、魏忠贤的对食客氏了,客氏因天启帝而贵,由一个奶妈一跃成为诰命夫人,得天启帝圣眷无数。她的儿子侯国兴,本是一个啥都不懂的普通百姓,也鸡犬升天被封为锦衣卫都指挥使,为了不在人前露怯,客氏将他送入宫中内书房,派有文采的太监上课,学些文化。
涂文辅认字识文,就是上课的太监之一,靠这层关系,他也当上了司礼监秉笔太监,兼御马监统领太监,掌了宫内宿卫军权,成为不识字的魏忠贤得力助手之一。
“公公爽快!”毛文龙竖起大拇指:“毛某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公公就点明了,那毛某就直说了。”
涂文辅笑眯眯的又吃了一口菜。
毛文龙凑近过去,低声道:“公公,你是知道的,毛某在皮岛上,喝风喝雨,孤悬海外,鞑子就在海对岸,天天打生打死的,危险呐,朝廷又不给足饷银,我手底下十万兵,只发一万人的军饷,这日子可怎么过?”
涂文辅点点头:“是很难,朝廷没钱呐。”
“所以我要维持东江镇,又不能不招兵买马,当兵的要糊口,我也得糊口啊,故而在练兵之余,也做了点生意,和朝鲜、倭国那边多少有些来往,赚点银子补充军需,朝中有些人就看不惯了,可这些人隔岸观火,哪里知道我们东江镇的苦楚。”毛文龙愁眉苦脸,说得摇头摆手,一副有苦难言又忠心耿耿的模样。
“这些事,前些日子是有些言官上奏,我在司礼监轮值,看到过。”涂文辅细细听着,放下了筷子:“他们说你走私,还虚报军功,罪大恶极。”
“这都是谣言,是无中生有!”毛文龙急道,义愤填膺:“这些个嘴上没把门的畜生!我等将士在战场上拼命,他们却在后面使坏,着实寒了将士们的心,若任由这些酸才乱嚼舌头,辽西辽东迟早会葬送在他们嘴巴上!涂公公,你可要替我们做主!”
“此事登莱巡抚袁可立早就上奏为你辩解过,不过言官势大,聚众鼓噪,袁可立都挡不住,前不久因此上书请辞了。”涂文辅面色稍稍凝重起来,抱着双臂靠在椅子上:“你说的解惑,就是指的这个?”
“正是!”毛文龙忙又提起酒壶,替他斟酒:“袁可立虽然是末将上官,也替我说了些话,可他毕竟是文臣,是文臣就和那些言官酸才脱不了干系,今年他还派人来彻查我上报的满浦、昌城一战的军功,分明不信任我,抚镇有瑕,如何做事?如今他又被那些酸才挤兑走了,今后东江镇无人可以照拂,新来的登莱巡抚武之望听说是个书呆子出身,将来的日子,末将真不知道怎么过。”
“这个惑,可不好解啊。”涂文辅突然笑起来,把手冲毛文龙指了指道:“毛都督,你究竟想怎么办?”
“如今满朝文武,都是碌碌之辈,不知辽东大局,不懂时势变迁,就知道如家犬吠吠,都是些不足以谋万事的人,末将观来,唯有内廷魏公公、涂公公才是能托付大事的能人啊。”毛文龙把酒杯端起来,双手敬道:“末将想,请公公为毛某在魏公公面前美言几句,替东江镇数万军民说点公道话。”
涂文辅端着杯子,停了一下:“聊了半天,你就是想魏公公和咱家帮你在皇上面前说话是吧?”
“文龙正有此意,望公公体谅皮岛十万军民一片为国忠君的拳拳之心,可怜我等在敌国之地忍饥挨饿的苦难之情!”毛文龙一撩衣袍,长身而起,大礼朝涂文辅拜了一拜。
涂文辅坐着没动,放下杯子双手虚扶,毛文龙就势起身,被涂文辅拉着坐下。
“东江镇艰苦,咱家知道,咱家也是带兵的人,军士没有饷银,吃不饱饭,是要哗变杀人的,这些那些文人自然不懂,可是咱家懂。”
涂文辅肃容说道,脸色变得凝重,语气深沉:“军饷事大,关系到毛都督的前途仕途,说难听点,还关系到你的身家性命,这事的确不能马虎,你给咱家交个底,你的生意盘子,究竟有多大?”
毛文龙眼珠子转了一转,叫苦不迭:“哪里有多大,公公明鉴,皮岛是个荒岛,寸草不生,我屯田多时,连一根苗子都长不出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