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激昂,无比的洒脱奔放,唱到苍凉豪迈处,如域外梵音,激起听者浑身热血澎湃。
没有乐器伴奏,唯有一根竹筷,一个瓷碗,但配合歌声,却仿佛有千军万马、百人和音。
歌声婉转,声色跌宕,时而气盖云天,时而峰回路转,瓷碗如响鼓重锤,激荡在室内却犹如敲出了江湖血路。
所有的人都呆了,看着引吭高歌的聂尘,明明是个少年青葱,却无端端的唱出了暮年沧桑,俊秀少年傲然长身,最后用极尽大气的笑声,在仰天长笑中结束了这一段表演。
唱完了,聂尘自己都觉得出了一身白毛汗。
每次唱这歌,就觉得浑身毛孔都在吐气,那种江湖夜雨、快意恩仇的爽感能从脚底板一直窜到脑门心。
他停下来,长吁了一口气。
然后端起一杯茶水,喝了口水作沉浸状。
翁掌柜看着他,目光诧异,觉得这个少年总能给人惊喜。
郑氏兄弟看着他,眼神崇拜,觉得聂兄天赋异禀。
山西客商看着他,深感香山之地卧虎藏龙。
纪松和秦政看着他,嘴巴张成o形,科举出身的两个读书人万万想不到,一个普通伙计竟然可以临场作出这种彪悍的词作来,还当即谱曲,亲自高唱,并且唱得不错,换做自己,大概很难写出这种超脱的词作。
陈子轩看着他,震惊错愕,连折扇都忘了摇了,从聂尘第一句唱出来的时候,他就像一尊入定了的僧佛,处于难以置信的状态无法自拔。
秦淮河花魁马湘兰看着他,美目盼兮,俏容惊色,本以为是个蜡头土枪,不料却是惊艳楚才,她通音律,懂曲调,更能写诗作词,比在场的所有人更能知晓这首歌曲的难得之处。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胜谁负出天知晓……”
马湘兰默念了几遍,只觉大气磅礴、震耳发聩。她聪慧无比,只听一遍,就记下了所有歌词调门,不禁问道:“这首词牌,未曾听闻过,不知这位……公子可否赐教此词何名?”
“是啊,这首词生僻陌生,从未听说,究竟是什么词牌?”
纪松和秦政如梦方醒,纷纷追问。
聂尘凝视手中茶杯,缓声答道:“此牌无名,是我心潮所至而得之,若是非要给这词赋予一个名字,我愿意叫它笑傲江湖!”
“笑傲江湖?”
马湘兰眨了眨眼,沉吟着念了一遍。
纪松等人更觉得陌生了,继而恍然:“是他自创,怪不得没听过这种平仄韵脚。”
“江湖侠客,也有庙堂胸怀。”聂尘低沉的说道,音若窗外呼啸的风:“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小者,为友为邻。我辈虽处草莽,却也深知大丈夫当心忧天下,进则为江山社稷,退则为一方福祉,所以刚才听陈公子一首即兴诗作,心中勾起万丈豪情,不禁随口唱了出来,都是心中所想,无妨他人。”
“写得好啊!”秦政击掌大叫:“这意境深远,曲调优美,令人印象深刻,还有这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实在引人深思,是不是?纪大人?”
纪松先本能的答道:“是,写得好,笑傲江湖……可当一流!”
继而醒悟,看了一眼似乎被比下去了的陈子轩,急道:“和陈公子的诗,不相上下,在伯仲之间,呵呵,伯仲之间。”
伯仲之间?
在场的人都露出微笑,这如果在伯仲之间,那天下诗词都在伯仲之间了。
陈子轩不得已的也道:“呵呵,果然好词,好词,看来这坛子酒我只有带回去了,呵呵,你叫什么名字?”
翁掌柜代答道:“这是我商行大伙计,名叫聂尘,南直隶人氏,家中是一县主簿。”
“哦,原来是书香门第,怪不得呢。”众人了然,觉得虽然聂尘一鸣惊人,不过到底是读过书的,不会是抄的别人作品。
这词牌从未听说过,也不可能是他人所作。
马湘兰盈盈起身,福了一福,娇声道:“陈公子和聂公子的诗词,都是难得的佳作,不如小女子为众位抚琴作歌,用两位公子的诗词借花献佛,以谢翁掌柜东主之情,以谢纪大人光临之恩。”
气氛一下就活络了,大家哄然叫好,纷纷鼓噪,店小二旋即奉上瑶琴,搁在旁边琴架上,马湘兰轻摇过去,走起路来如杨柳微风,香气扑鼻,闻得一群男人心猿意马。
只有陈子轩和聂尘两人,一人皱眉不悦,一人泰然饮水,两人的目光偶尔在空气中交错,一人复杂一人淡然。
马湘兰的确不同于普通艺伎,手沾琴弦,曲调就顺着琴音流了出来,她先弹了一曲陈子轩的诗,用的汉乐府调子,听来如潺潺流水,配上极清脆的嗓音,如空谷幽兰,令人心旷神怡。
一曲毕,一曲又起,调门却迥然不同。《笑傲江湖》大气豪迈的歌词从一个女子口中唱出,犹如铿锵玫瑰,红妆梳马尾。
纪松听得两眼朦胧,摇头晃脑的沉迷其中;其余人等也无不面露痴相,随着歌声起伏尽情欣赏,无人做声,无人吭气,就连伺奉的小二也痴痴的倚靠着栏杆凝神静听,望海楼的二层成了歌声的海洋。
曲终音落,马湘兰双手按住琴弦,十指纤纤如玉笋嫩芽,低头不语时露出衣领的一抹白皙洁似无暇,停了半响,方才缓缓站起,以袖掩口轻笑道:“两位公子的诗词实在太过摄人心魄,妾身不过弹奏一次,就几乎不舍得将手从琴上挪开,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事,实在令人难忘。不知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