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墙根偷听总归是心虚的,聂尘心中有鬼的从墙上下来时,脚下一不留神,踩中一块瓦片,发出一声脆响。
这下就更慌了,聂尘听到院子里面的对话骤然一停,紧张得连呼吸都几乎憋了起来。
“是谁?!”
院里一声喝问,有脚步声响起。
坏了,要是被他们发觉自己听到靖海商行的核心机密,会不会被赶出去?
“喵!”
聂尘想也不想,仰头学了猫叫,然后扭头就跑。
唯恐翁掌柜和黄老板循声拿人,他脚底抹油沿着来路疾奔而去。
回廊幽长,聂尘只恨自己少了两条腿,奇怪怎么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远的路。
跑了一段,越跑越不对劲,站定了细看,这才发现,半道上走错了路径。后院有两条回廊,一条通往前方门面,一条通往后进深宅,自己乱中出错,竟然跑到了商行最为靠内的深宅大院。
这里是商行上层家眷居住的地方,一般人不能过来,被旁人看见,一定会认为是心怀不轨的家伙。
但是,怎么回去呢?
聂尘望着来路,曲折回廊一侧是隔着外面的高墙厚壁,一侧是一池春水,暮春时节的池塘里荷叶映日,绿意盎然春意无限。
池中还有小亭假山,微风吹过,勾起碧绿涟漪,如果有佳人在其中抚琴唱曲,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回廊往前的池塘另一边有一栋小楼,二层高隐于花丛树木之间,小巧精致,有点像电影里小姐居住的秀楼。
不能再过去了,那边必定有人。
回头也不能,说不定翁掌柜和黄老板正拿着鞭子搜猫呢。
聂尘把目光锁定在另一侧的墙壁上,从这里翻出去,外面一定是街巷,再从大门进来,就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墙大概一人半高,不算太难爬。
朝掌心里吐口唾沫,聂尘一发狠,双腿一蹦,两手上伸,就搭上了墙头,只要再腹肌用力、两脚蹬墙,就能翻上墙去。
他也是这么做的,就在将上未上的瞬间,墙的那一边,也攀上了一双白皙的手。
就在聂尘两手的旁边。
来不及诧异,聂尘已经坐上了墙头,那一头,一个青衣短打的人也翻了上来。
两人对面而坐,骑在墙头上四目相对。
彼此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巴掌。
聂尘喘着粗气,对方香汗淋漓。
“荷叶?”
聂尘心中狂叫,一种被人拿了现行的羞耻感和慌乱占据了心房,但两眼一扫,他发现对方也是俏脸发红,一双眸子到处乱看,就是不敢和自己对视,一张小嘴紧紧抿着,似乎在极力克制不大声的喊出来。
“女扮男装?乔装爬墙?”聂尘很快镇定下来,脑海里急智百生:“这小姑娘在干啥?”
荷叶也在偷偷打量着骑在对面意图不明的小子,她认出这人便是上午货仓里的伙计,想喊又不敢喊,想逃又不知怎么逃,自己偷跑出去是犯了家规的,若是被人发现因此禁足,可是大大的不行。
本想趁着中午无人的时候偷溜回家,没想到会撞上梁上君子。
两人僵坐对峙,大眼瞪小眼。
该怎么办?
两个人都在紧张思索。
“壮士!”只听聂尘肃容抱拳,在墙头上低沉有力的说道:“我是本商行新来的伙计,在这里登高瞭望,远眺不一样的风景,难道壮士也是同道中人?”
“啊?!”荷叶一愣,继而本能的有样学样抱拳答道:“同道同道,不错不错。”
“从这里能一直看到海边,风景真的很好。”聂尘把留在墙内的一条腿挪到墙外:“那壮士慢看,我先走了。”
“呃……不送,慢走。”荷叶也把身子挪到墙内,两人心照不宣的就坡下驴,一人一边的跳了下去。
墙外是条窄巷,附近是别家房屋,远近无人。
聂尘擦擦额头的汗,急急离去。
不管翁家小姐搞什么鬼,先脱身再说。
转了个圈,从大门再进来。
门房小海站在门边奇怪的看着他,聂尘满身大汗连衣裳都被浸湿,活像跑了很远一段路一样,两人打个招呼,聂尘就直奔大屋。
翁掌柜已经坐在柜台边等着了,正拧眉沉思,不知在想什么,手边摸着一只猫的脖项,那猫很享受,摊开了肚皮任他抚摩。
真有猫啊。
看到聂尘进来,翁掌柜站起来板着脸问:“怎么现在才来?年轻人正是龙精虎猛的岁数,岂能卧床贪睡?”
聂尘当然不敢说老子都里外里的跑了一大圈了,还撞破了你闺女的破事,只是诺诺连声的答应,态度恭敬从容。
“我刚才在货仓把手头的活计都忙完了,今后不在那里做事,不可以让别人帮我收尾。”
撒谎不眨眼睛,是现代职场人士的必备技能。
翁掌柜果然露出欣慰的笑容,虽然一闪而过,但对小伙子的赏识显然更多了一层。
“下午跟我去城外大炮台一趟,拜访佛郎机人,你把这个箱子背着,小心一些,不要碰坏了。”
翁掌柜递过一个木箱,聂尘接过,只觉里面颇为沉重,想必是见面礼。
“大炮台?”聂尘愕然问道:“我们要去跟佛郎机当兵的见面?”
翁掌柜起身整整衣着,解释了一句:“是看看佛郎机新任总督来了没有,除了传教士之外的葡萄牙佛郎机人都不住在城里,只是住在城外大炮台中,那里有府邸,总督也住在那边。”
聂尘知道,翁掌柜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