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还在燃烧,高热的温度扭曲了景物,也扭曲了对方身影。
一炷香时间已是滑稽之谈,现在一句半柱香更是可笑之极。
大火一扫,烧尽污秽所在,直到那个黑影急速收缩变成一条黑色细缝,然后缝口合上。
就像黑夜下凶兽那竖起的瞳仁,最后消失在蔽日遮天的树林之下。
火海之中升起飓风,风浪将火焰往外推,形成一个倒置的壶口形状。
火海之内,那个人影还站在原地,笔直又有些僵硬的伫立着。
他的脚下也有一座亦如‘承阳天盘’的圆正在渐成。
两条圆弧的线最终绕着一圈然后相继与另一条线的尾端相撞,接上之后又划着一条崎岖的轨迹,以对方脚下为终点,两条线如游龙摆动着庞大又延绵修长的身躯最终在对方脚下停住。
圆成。
一条划着极大弧度的线将其均匀的一分为二。
他睁眼,圆内也各生出两个小圆,如他的眸子一般黑白分明。
只是那黑是纯粹的黑,如墨水般的万古长夜,而那白也是纯粹的白,如一雪青山直至白头。
黑白相间,阴阳相隔。
这圆分明就是太极图案。
丰司烙一时震惊之下有些意外,太极?那应当是‘逍遥宗’那群牛鼻子道士玩的东西,整个大明皇朝除此一家之外,还从无见过有人施展过。
他又联想到了上代‘逍遥宗’宋词,那个天赋还在他之上的前代逍遥子,若二人斗的真是道法,莫非这就是宋词惜败于对方的原因吗?
这倒是他多虑了,这虽是太极图案,但也并非完全是道法之术。
太极可分阴阳,分天地,分黑白,也能分生死。
这是他的术,或者说这才是他的道。
他的素白衣衫前,一个字若隐若现,这在之前二人都不曾有过。
他的气息很缓,不似火山爆发也不像海浪磅礴,只如淡淡古井波澜不惊,水幽如镜却也不知深浅。
丰司烙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有传来两股气息,两股相冲如水火不容的气息,却又和睦的同存在对方的身体上。
对方摊开双掌,左手执火右手便是执水,左边是佛右边便是魔,左眼是生右眼便是死。
他胸前衣衫上那个字突然明显,看上去是一‘邪’字。
邪?
丰司烙心想,此刻再看对方脚下太极到不仅仅是道术那般简单,再加上对方此刻身上的气息到真是担的起一个邪字。
其实丰司烙不知,这邪字与那功法气息无关,只因他的名字中有个邪字罢了。
书院大师兄——姬思邪。
···
···
霜愚的神识很强,有多强?
‘精神系’的修士,聚灵后期的修为,这使得他的神识感知在大明皇朝几乎无人可比。
丰司烙在楠香动手的第一时间他便察觉到,姬思邪的话犹在耳边,他没有会神域自然也没法将话传递给另外二人。
丰司烙出手了,而书院‘玄若山’搬回了大唐天阳城内,但没人能摸清书院的动向,姬思邪会不会出手在楠香对丰司烙发起突袭,这让他眼神有些凝重。
他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即便不是为了姬思邪,也应当见见丰司烙。
于是他赶了过来,速度也越来越快。
因为那火势越来越猛,远在另一边的霜愚散放出来的神识都会带来一丝灼热的刺疼。
楠香无聚灵,究竟是对方多少人才会让丰司烙如此大动干戈。
又或者只是一人便足矣?
离得越近,他越谨慎,心中所想也越多。
尽管与书院大师兄姬思邪只是一面之缘,谈话也不多,但对此人的忌惮却是没有随着时光的消磨而消失。
他还记得出现的两个姬思邪,一个带走了蓝泓李雨清二人,一个与自己交手千招万招却难分胜负。
尤其是对方那变化莫测的法术,以及难以预测攻击手段,他不仅为丰司烙担忧。
就在他踏进楠香边境界线,眼看就要到边关赵国与楠香交战地界时,他脑中突然一阵眩晕。
他的视线有些恍惚,隐隐看到前方一个人影悬浮着。
他看不清对方的脸,神识也感知不到任何东西,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堵墙,又或者是一片天地。
就在他打算再往前一步时,两道法术如蛟龙缠柱般笔直的朝着他而来,这一招法术看似霸道但霜愚看得出实则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空有气势威力实则不入其眼。
他挥挥手便可将这法术挥散成青烟。
但下一刻他又察觉到了不对,他的右眼虽瞎,但相反他的右眼有时比左眼还能察觉的清楚。
霜愚往后退,放弃了挥手驱散法术的念想,他脚下生风退的身子有些快。
法术直逼霜愚,霜愚不理会,似乎打定注意了不与这道法术相碰。
最后直到霜愚退出了数里之外,那道法术像是走到了边线,自己消失不见。
霜愚身子稳住,然后弹指一道法术飞了出去。
那道如火苗般的法术在什么也没有的空中突然碰壁,然后如墨水滴落在纯白浅薄的纸张上。
墨水散开,将那透明不见的东西露出的冰山一角。
“阵法?幻境?或许不止···”
霜愚的神情有些凝重,他看向远方身影越发模糊的人,他猜到了一些,但并不是全部。
对方没有出手的打算,身影遥不可及,很远的距离下他更像是个看着关进牢中的野兽会如何自处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