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七章壁立
蒋涵子虽然没有动,但他清楚:眼睛能看见的所有形状,以及一切与此有关的所有想象、感受与思考,还有此刻认定的一个观念,都是造化整体中——一个极其微小的部分。
混沌的时空,每一个鲜活的存在,都是有着各自萦绕着的神灵。
身后,蒋涵子知道:自己能够感受到的杀戮,其实对于别人永远就是一个幻觉。
真实感一旦发生,那是从心灵上难于抹去的。
只有他知道:此时看似平静的自己,其实就是一个亦步亦趋、带着惊惧、疼痛、累赘的镣铐……被另一个看不见的真实,肆意残酷抽打中的傀儡。
附中校园的秋光好美啊,鹅黄的是花又不是花的那种落蕊,在地面铺满枯竭死亡的颗粒。
大自然物语,光和影有那么一种迷人的统一。看看别人吧,或自由自在地欢跳,或清甜地说着无忧无虑的笑话,或游戏,或走动……可以风一样,不附着任何多余感觉的负累。
感觉在一支挑动的冷刀中,已经变作一根根神经,敏感体味的世界,忽然每一点都好象镶嵌在神经上一样疼痛!
“我……究竟怎么了……”蒋涵子听到自己的思觉询问自己的ròu_tǐ。
都说生命的判断越清晰越好。这就是冷刀训练自我,最终索要的收获吗?
蒋涵子看看手中的冷粹刀,苦笑着摇摇头……
他感觉到:看不见的空间里,无数杀伐的风刀子割心喋血,一路流淌着、只有自己可以看得见的殷红。
蒋涵子明显感觉:这就是一个幻念。有一种可怕的力量,不停地要求自己回光返照似的看清楚——那个卑微的自己。
是的,自己用一支冷笔沉淀了芳华,变成一把理智的锋刃。
如今,这把属于自己的冷刀,反折过来,指定了自己。很疼!
总以为:拿在手里的一把刀,可以任性高蹈。没想到,再坚强的生命,还是走不出自己感觉交错盘亘的网。
就算手里紧握一把最锋利的刀,又有何用?
猛地,蒋涵子转过头……
空气中依然簌簌地落着烟灰的尘渣。但是残烈破碎形成的烟花看着美丽。但蒋涵子却能知道——那种拼击与毁灭瞬间刺心的痛苦。
原来,高蹈艺术,简直就是走在刀刃上的舞。每踩动的一步,都会留下鲜血与疼痛!
空间依然看不见人影。但随着蒋涵子刺出的冷芒,灰衣人终于显现出来。
只见灰衣人一点儿没有因为自己被发觉,而感到丝毫的惊诧。
以前,他是一个手持利器的杀戮者,快意镶嵌在一把淋漓的刀上。
然而,此刻的他,静静的脸上流动着多汁的微笑。
蒋涵子不经意间表现出的惶惑与痛苦,仿佛就是被他的法力征服的结果。
刚才的风刀与烟花,已经在他清淡的表情里,把那些杀伐的刀剑变成随意的歌声。
蒋涵子知道:此时此刻的灰衣人才是真实的。他似乎等待蒋涵子驱谴冷刀杀伐的来临。
也许,灰衣人清楚:蒋涵子把艺术境的技能表现到极致的这一刻,就只能剩下无尽的绝望。
灰衣人尽管被冷粹刀挑刺,画一样出现在空气中。但是,只有触境的蒋涵子才能看清楚——那活生生的再现,壁立!
他看着蒋涵子,轻佻地笑笑。可是,眨眼间,随着他突然收敛笑容,平静呼吸中的他,吹动一口波动的流息——
嚯!
空间横呈一把冷艳闪烁的刀。刀未动,而持刀的人形,一会儿化作飞扬的长虹,一会儿化作电闪雷鸣般的暴风雨,一会儿化作飞光……
而且,这些惊心动魄的发生就在他潋滟不定的呼吸中。
看得出:每次,他变幻一下口型,就会出现一个持刀杀伐的动作。
蒋涵子惊讶地睁大眼睛,他似乎从那些巍巍绽露的姿态里,看到令心灵恐惧的痕迹……
一直以来,那个躲在一支画笔的后面,却在画境里持刀杀伐的自己。蒋涵子总以为:那些各种各样的画笔,就是自己强大的护体。
谁料,那个隐在画面之后、心境世界里的刀客,幻觉般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显然,在灰衣人面前,那些都是可以被随意处置的残片。
灰衣人指尖张弓,鄙夷地对着指弓吹口气,张指弹击的瞬间,那些刀光侠影,就干响地迸裂成破碎的鳞片。
这是一个想象的画面吗?
那些鳞片击打在蒋涵子的身上时,刺痛立显。
蒋涵子惊醒似的挥动冷铅,被刺痛唤动暴戾心的他,用细尖挑出飞斜飙风的雪刃。
可是,冷刀在空间刺划的裂痕,丝毫没有伤妨到灰衣人。
但是,冷刀在空间里划出的痕迹在。
只见,灰衣人嘴巴里忽然发出史诗般有韵律的声音。他像一个古老传说中的吟游诗人,用抑扬顿挫的娴练姿态,吐露一连串的音节词。
那些音节词一触动裂痕,气息一样,回环往复式流动。不一会儿,空间里巨大的裂痕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蒋涵子忽然意识到:自己看见的就是一个幻觉。
既然是幻觉,如果信任的话,自己不正着了他的道儿?
自从亲历过诺昊及护法的法力,蒋涵子已经不再胆怯法相的手段。
蒋涵子隐隐约约感知:灰衣人似乎也在动用音声术。但是却能够瞬间形成各种对垒毁灭的手段,根本不需要动用音咒。
直到此刻,蒋涵子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