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三章阿达法护
不愿粘到悲恸的脚力,虽然狠狠地咬着牙挥动虎牙刀,一颗无意恋战的心却在悲戚。
挥刀,就会随着刀风——牵动已往沉封在心灵深处、不敢去看的黑色痛苦。
一个属于过往的时空,潮水一样漫过来,那些熟稔到不堪忍闻的说话声、欢笑、抚慰、温馨的拥抱……让脚力浑身发热。
欢活着的一颗心,屯着生命情味最厚醇的力量,不断衰减——流动在虎牙刀上的那些愤怒与执着。
脚力只感觉自己发力推刀的两只手,疯狂较劲,而一颗缓缓沉落的心,正疼痛地回缩,仿佛一个受到委屈,返身哭喊着寻找爹娘的孩子。
刀,在劈前,而心灵中的那个自己回头跑在寒冷、呜咽的风中……
虎牙刀就是绝杀境中的冷刀,脚力知道自己依然在战斗,在愤怒,也在心痛。
一刀刀,脚力感到外在的那个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疯狂杀伐的武器。
赵将军看见脚力努力挥刀的动作,变得有点僵硬,惊恐地摇摇头。
灰衣人推动的气息却是灼热干燥的火性,两手擦划形成的风刀一触动虎牙刀。
嗞——
热气瞬间结霜时,形成漂浮的白雾,颤动着白色曲张形成的僵硬块垒。好像一团白雾瞬间冻结在那里。
显然,灰衣人惊怕的就是——这把冷极不可触碰的虎牙刀。他似乎很难破开这道冰冻的门,恼火地跳闪开一道道的冷光。
脚力挥一次刀,拼命咬牙一次。他从来没有感到自己忽然变得如此耗力。
他感到一颗心——迷茫在杀伐知觉感的道路上。
眼前,就是一把不屈的刀,带着他的手脚在拼命。
他忍着模糊的痛楚、盼不来的温馨想象的两双手,一个人拼命挥砍,随刀翻滚。
忽然,脚力感到头顶上落降的一道黑暗,仿佛沉落的石锤,砸落下来……
脚力有点模糊地睁大眼睛,想要把那些危险中的真实看得分分厘厘,可他看到赵将军惊恐贲张的眼睛。
头顶一身轰响,像闷雷。脚力却并没有察觉一丝疼痛。
他感到自己跌倒,被大地的石头磕疼,痛楚的呻吟着,本能地收缩躯体。
只见,赵将军催马奔竞着,惊乍的叫着。自下斜掠挑动的长矛,惯性弯弹的冲击,将灰衣人奔动的雷手,应森森挡开。
“小子!”赵将军暴吼着,一把将匍匐在地上的脚力,一把扯起,搭在鞍上。遂催开马步一路疾驰。
赵将军知道:也不知道自己驰马奔向何方,只知道:自己危险中搭救的生命,只有把这个可怕的灰衣人甩脱,就是唯一。
灰衣人推开一道道铁骑制造的屏蔽,他清浅地笑笑,肆张绽放的身躯,蹬步射箭般的姿态,携着两手撕扯的一团团卷动的风声,追逐着奔驰的马匹。
其实,灰衣人已经踩动法相——追风。
旷阔无垠的边关,劲俊驰骋的烈马,逆袭杀戮如刀的冷风。混沌奔腾的尘烟,如狂卷的乌云。
马后,飞射追击的身影如划破风声的响尾箭。
脚力虽然难敌灰衣人。但是,这把虎牙刀只要掣动起来。就是灰衣人很碍手的屏蔽。
是的,虎牙刀的乍现,已经破开一丝荒古的记忆。
当灰衣人起初靠近脚力的瞬间,虎牙刀已经盘结住灰衣人双手源源推发的内息。化作烟篆,缠绕在在虎牙刀刀光的、各种形变的图篆形状,就是灰衣人内息被虎牙刀森森寒冷锐气——酷烈撕碎的法相残迹。
灰衣人就是古老的。
十多年之前,那场天地撒血的旷野之战。残风悲吹的旷野,青掌狂持的虎牙战刀,拼竞图朵,残酷燃烧尽最后的血线与荒芜的飘烟……
那些旷境立体雕琢的残酷画面外,冷静看着的第三只眼——就是阿达法护的灰衣人。
阿达法护,是那些流传在神圣法秘经典传奇里的称呼,是古老祭祀的守护。
守护虽然强大,但他毕竟不是祭祀目的的中心。所以,在经典传奇里,单独游荡的阿达法护并非代表完整的祭祀力量,只能是武者,不代表神光和圣者。
但接近祭祀预言和真谛的法护,即便与真谛仅仅一步之遥,依然不是法之太阳尊。
阿达法护只因为与古老的祭祀连缀,所以拥有古老洪荒的气息。
阿达法护只会以他所尊奉的古法祭为依据,除此,处事就是毫无顾忌。所以,在江野人的目光中,阿达法护虽然具备法性,往往更像做派无法的游弋浪人。
在虎牙刀面前,冷光,冷情……灰衣人作为阿达法护,不甚流露的任何肆意,纤毫跳不过虎牙刀辨察情味热量的那颗心。
阿达法护习惯于守护祭祀的境。所以,在外的阿达法护凭借自己独断,私意攫取的就是一个境。
更因为习惯于敏洞精微与形状变迁的痕迹,阿达法护执意瞄准的就是形格。
形格,在阿达法护的眼睛里,就是表现装帧祭祀的极致。脚力的心灵光珠,是原始力量那看不见的形状,在精神状态中的凝结,更是灵性不灭的珍珠。
虽然,阿达法护也知晓:脚力身上有一把他很难走过去的虎牙刀。但他依然不想忽怠这颗让他心灵发馋的野果。
……
法相追风,瞬息之间就石立在赵将军驰骋的马前。狂啸烈马冲撞的风中,挟风灌力的长矛攒动中,已经发出刺耳的尖啸。
赵将军双臂搅绞的千钧之力,仿佛惊动中射击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