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月中大朝会,在禁中太极大殿举行。
在京四品及以上官员皆身着顶戴朝服,一大清早便进了宫。
天还没有亮透,太极殿前的广场已三三两两站满了人。
能站在这里的,最低修为都在后天初阶,绝对算得上是大新帝国的人杰。
她们中,有的交耳攀谈,讨论北境的灾情或南境的平叛;有的参加了对炎作战,今日心情尤其爽朗,对朝会的议功恩旨,充满期待;还有的闭目眼神,不是无所事事,就是在养精蓄锐,打算在朝会上搞事情。
辰时。
谨雨、谨月、谨霜三王与颜卿、程云妗、六部尚书等十几位重臣从偏殿(侯会室)走出,广场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同时,两名禁中女官打开了太极殿大门,所有人以品阶为序,鱼贯而入。
众臣就位后,稍事等待,弘壹便出现在龙椅旁的丹陛上,朗声道:
“皇帝陛下至,群臣迎!”
“陛下万寿!”群臣纷纷拱手低头,行半跪之礼。
“平身!”独孤勤弘从后拱门进入殿中,缓缓坐于龙椅之上,坐北朝南,威仪赫赫。
“谢陛下!”群臣起身,按序列于大殿东西两侧。
大朝会标准流程,大家都轻车熟路,没有任何问题。
“今日,朕与诸卿议三件事,第一:北境灾民安置;第二,南境平叛;第三,对炎作战lùn_gōng。”
“在朕看来,第一件事和第二件事可以合并起来议,不知诸卿有何高见?”
今天来的都是臣子,没有外使,议得也都是紧要事,独孤勤弘没有一句废话,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她的话音刚落,丹陛之下的群臣还在思索这两件事怎么个合并法,已有人出列奏禀。
“臣通政使弘十一启奏陛下:
北境灾民数量庞大,其中青壮二十余万,臣以为可招募半数从军,发予军械钱粮,成军十万,即刻征调南下,参与对叛军的作战。
此举,一来可缓解南境卫军的压力;二来,可减轻北境赈济的负担。请陛下斟酌。”
以弘十一的智慧,哪能想得到这种办法?即便想得到,也不敢说,扩军是你一个通政使能瞎咧咧的事吗?
不过,征调灾民青壮去前线当炮灰,让灾民和叛军想杀而亡,朝廷躲在后面省钱,这一招,实在是太过阴损,皇帝总不好亲自说出口,借宠臣之口提出是最佳选择。
所以,弘十一言出,大家都秒懂,这事表面上是拿出来商量,实际上,皇帝已经乾纲独断。
而且,让弘十一第一个跳出来谏言,就是要明确地让大家知道,最好不要跳出来反对,给自个找不自在。
想明白这些后,一帮中立于大皇女和九皇女两派之间的‘直臣’,机灵得很,立刻跟进附议,众星捧月,烘托出了群臣皆赞同的气氛。
“臣御史中丞庞盼附议!”
“臣刑部侍郎曹青云附议!”
“臣卫府折冲都尉刘环附议!”
......
皇帝见状,面带笑容,满意地点点头,庄重道:“这法子虽‘激烈’了些,却也算高效。既然...众卿都没什么意见,那么,朕准奏!
弘十一,你通政司是拟旨的行家,朝会后按此意拟旨,交由安平王独孤谨霜办理,不得有误,明白了吗?”
“臣遵旨!”弘十一赶紧应道,特别主动。
独孤谨霜:“......”有点无语,这种滥事,母皇最喜欢交给她办了,没办法,名声早就臭了。
“且慢!”就在这时,一道焦急的声音在殿首响起,皇帝和群臣的目光纷纷集中到前排的独孤谨月身上。
只见她挺身出列,躬身一拜,言辞恳切道:
“母皇,儿臣以为此举不妥。
金州灾民猝然成军,战力尚不及地方州军,南调平叛定然伤亡惨重,这样一来,金州人心中会埋下仇恨朝廷的种子,长远看弊大于利,此其一。
其二,金州灾民仇恨炎国,民心可用,若征调培养,只需一两年的功夫,便可得几万雌狮精锐,届时与炎国战端再开,我大新凭添一支忠诚劲旅,何乐而不为呢?
儿臣,请母皇三思!”
被李鹤套路多了,谨月的心肠不可避免地变得越发柔软,俗称越来越爷们化了。
这百万灾民从哪来的?
受战争波及,遭了池鱼之殃,归根到底,还是她这个兵马大元帅的锅。
现在,眼见着木已成舟,十万灾民青壮要拉出去当炮灰,她如果不言不语冷眼旁观,心里那道坎无论如何过不去。
所以,她站了出来,仗义直言,不吐不快。
皇帝心中早有准备,却没想到反对者是最疼爱的小九,严厉地盯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冷声道:
“攘外必先安内,朕也有菩萨心肠,但更要有雷霆手段。
金州民军不会做无谓的牺牲,战后,南洲逆贼伏诛,其土地、财货、生业,朕自会赐予有功将士亲属,善加抚恤。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恩赏,要获取生存的空间,就要靠手中剑、胯下马,去征战,去博取。
此事,朕意已决,尔等无须复言。”
“是...”独孤谨月还能说什么,根本无法再辩驳什么。
皇帝的道行实在是高,一发堵口,直接把功赏的道理搬了出来,压得她无言以对,如若不然,她何以面对在南洲前线拼杀的卫军将士?
灾民的命是命,卫军将士的命就不是命了?
见小九耷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