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降临,万家灯火依次亮起。
陈恒一个人坐在公车亭继续打游戏,心里却想着赵筱筱的话。令他感到愉快的是,几分钟过去后,赵筱筱乘坐的公车依旧在他眼前缓缓移动——n市已经从某个地方在修地铁变成了到处都在修地铁,一到晚高峰车流就缓缓移动,阴郁的表情写在人们脸上。
地铁,一个代表速度与便捷的名词,装满了许多人对新生活的向往。
遗憾的是,随着地铁线大热起来的不是薪水,而是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的住宅楼盘,吸引众人的强势围观。陈恒总是会想有钱的人怎么那么多呢,他们的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愈想愈失落,“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这样看来,此刻赵筱筱担忧的事情更像是一种无谓的烦恼,如何在这座城市安家这个现实的问题明显更有分量。
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周日,陈恒坐上朋友的车到正在建设的新城区去逛了一圈,目睹了那里的规划有序,未来的城市中心让人充满期待,他脑子里甚至蹦出了“浦东新区”这个词。身旁的朋友一直怂恿陈恒过来买房,他只是笑笑,解决了首付,月供之后自己就要吃土了。
朋友劝他:“现在不下手,以后就越来越贵了,特别是地铁修好后,房价肯定翻倍地涨。”
“我再考虑考虑。”陈恒心里一阵怅然。
在这个城市生活真是艰难,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生活在最底层的人,连最基本的房子都解决不了,还需要跟高中同学合租一套两居室的房子。他想,到北上广深混买不起房叫勇气可嘉,在n市买不起房应该叫作没有能力吧。
在25岁的年纪,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开始显现出来,按照他高中时的想象,此刻他应该在巴黎喂鸽子,但没想到却是在寻求一个鸽子笼。
其实,陈恒的家境尚可,从小到大吃穿用度并不比别人差,只是买房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几乎要掏掉家里的一大半积蓄。一想到这,他就特别焦虑。那是父母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足够父母过上丰足的晚年生活。而现在他每月领着几千块的工资,如果把这笔钱花在买房上,那未来的生活将变得不可预计。单就最基本的生活来说,房贷、聘礼、小孩的教育……哪一项都是大头,如果把钱都花在这上面,那生活质量肯定是不能保证了。
陈恒曾跟赵筱筱说过自己的困惑,他觉得如果老老实实回家,肯定会过得更有尊严。而赵筱筱总是说他想得太多,房子可以慢慢来,恋爱该谈就谈,不是富二代就别想着像别人那样一步到位,一件一件解决即可。
虽然话很有道理,但看似独立的事情,哪一件不是牵扯在一起?就拿房子来说好了,不在n市安家,结婚还是难了一点,毕竟已经步入职场,大家都越来越现实了,不会像大学谈恋爱那样以共同兴趣、彼此喜欢为主,现在要考虑的都是生活的现实问题。
想到这,陈恒意识到自己成长得太慢,别的同学早早进入成家立业的阶段,混得风生水起,只有他还在继续摸索。
以前总是会在影视作品里看到这样的桥段,如今真实地在自己身上上演,陈恒想以前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白费了那些预警。相同的怅惘,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轮回,一个人一个人地经历,陈恒仿佛看见人生的列车从自己的身旁呼啸而过,闲庭信步的他拔脚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
赵筱筱说得很对,这个小公司的确没有什么前途,连部门主任都在为房贷车贷叫苦不迭,他们就更不用说了。如果继续待在这里,好的话过几年也升个职啥的,坏的话还是原位不动,拿几千块的工资,房不敢买,女朋友不敢谈,最年轻的时光就要在焦虑中过去。换工作吧,大公司难进,像他这样有点小聪明但不善于交际不喜欢应酬资质不上不下的人,实在是没有多少胜算;那如果不能去大公司,换了就跟没换一样,还是那么一点薪水……
所以路只有两条:一是收拾铺盖回家,二是继续耗着,积累经验,希望能有一天达到大公司的标准。
工作了两年,陈恒深知是吃了没有明确职业规划的亏。大学四年,他思维较为凌乱,看似积极参加了一些活动,也主动到校外单位去实习,拿过几个奖,但其实没什么含金量,纯粹是跟着别人的脚步走。
那时他最明确的目的就是成为一个有钱人,总想着未来有无限可能——他可以是一个穿梭在高档写字楼的白领,也可以是一个平步青云的公务员,更有可能是一个登上财经新闻的青年企业家……他自认为只要有才华,事情就成功了一半,剩下的就等机遇降临或是别人慧眼识珠了。
而到了毕业那会,面对众多的“可能”,他又开始作妖,放着专业对口的工作不做,选择了从没有过实习经验的职业。为了提高被录取率,他把目光投向小公司,打算从最基本的职位做起,慢慢积累经验。薪水低也不当回事,反正不用操心养家的事情。
仍记得面试时,领导问为什么一个理科生要来做策划工作,他说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文科生,想遵寻内心的声音,并且希望保持一头乌黑的秀发云云。
是的,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文艺的理工男,不经历一次“男怕入错行”的体验,青春就是不完整的。这不,走着走着就到了今天。
总结一下,陈恒觉得都是自己的“等来主义”在作祟,而这可追溯到从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