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虿盆,一眼几乎望不到头,比从外面看上去,还要纵深许多。
此时,日头渐渐走向中天,闷热得一丝风都没有,周遭一片死寂,挟裹着恶臭。
;走吧,进去看看。
凤乘鸾拔出红颜剑,走在最前面,宁好好抽出铁扇,将凤昼白带在身边,林十五则手持千杀刃,行在最后。
几个人拨开荒草,还没走几步,凤乘鸾便突然停了脚步。
她低着头,看着脚边,之后缓缓回头,对身后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后面三个人凑上去一看,一阵干呕!
一具腐尸!
铁青的皮肤,布满红色脓包,正有肉白色的蛆虫从破了口的脓包中拱出来。
此时日光正盛,脚下这位到底是真的尸体,还是尸煞,完全无法分辨。
若真的尸煞,那这一望无际的荒草从中,到底还有多少,实在不得而知。
四个人小心绕开腐尸,继续前行。
有了前面的经验,行进中就更加的谨慎,生怕踩到哪一具尸体,便突然活了。
虿盆,茫茫一片,这样寻下去,只怕找到天黑,也未必寻得到景安。
而且,这种地方,也未必是温卿墨安置景安之处。
但是,凤昼白找得执着,凤乘鸾也不想打扰他,只是在前面替他默默开路。
她莫名想起无间极乐城楼上,阮君庭那具枯朽的尸体。
假若是她将他弄丢了,此刻必定也是要疯魔般的寻他,不死不休吧。
脚下,尸体的残骸越来越多,恶臭也越来越浓重。
宁好好快走两步,拉住凤乘鸾衣袖,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凤乘鸾压住步子,迈过一截人腿,;完整的越来越少,残肢断臂都是撕下来的,如果温卿墨用养蛊的法子养尸煞,那么,只怕这深处有大家伙。
宁好好声音更低,却有些戏谑道:;怕吗?
凤乘鸾抬起来的脚,在半空停了一下,之后果断踏下去,回看她一眼,笑得有些诡秘,;你知道吗?我差点就成了这里最大的那个。
宁好好愣了一下,吓唬人不成,反而被人吓唬了,轻笑道:;呵呵,靖王的小王妃,我怕了你了。
又是阮君庭!
凤乘鸾有些不悦。
;我是我,他是他。他临死之前,已经被我休了!
;哟?真的啊?宁好好一听,反而来劲儿了,;那你这次回南渊,是打算改嫁的?要不要我帮你物色个良人?
凤乘鸾受不了了,说好了江湖上最神秘的万金楼楼主呢?
分明就是个八卦姐!
;泥奏凯!她牙缝里崩字。
;呵呵呵llllip;宁好好得了便宜,见好就收,摇了摇安魂扇,扇动闷热的空气,脚下慢了两步,重新护在凤昼白身边。
一个多时辰很快过去,众人在虿盆中适应了诡秘恐怖的气氛,也没遇到什么意外,渐渐稍稍放松下来。
凤乘鸾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太阳,估摸着时间,也不知烛龙和西门错那边是否都平安无事,他们在这里不能耽搁太久,再绕一会儿,就该劝二哥回去了。
前面,地势越来越低洼,昨夜的雨水,汇聚成泥塘,浑浊不清,日光之下,似有血色。
行到这里,周遭已经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了。
四下死一般寂静,连声虫鸣都没有。
养蛊,讲究的是将毒虫关在一个坛中,令其互相蚕食,活到最后的那个,便是蛊。
那么,养尸,是不是也遵循了这样的规律?
这里,昨晚必定有过一场异常惨烈的厮杀,那么,新的尸王,大概就在这附近。
凤乘鸾不想节外生枝,退后两步,到凤昼白面前,;二哥,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该回了。
凤昼白却仿佛没听见一般,与她擦肩而过,两眼直勾勾,向前挪了两步。
;公主ash;!
他这凄怆一声,在空旷死寂的虿盆中,如一声要命的炸雷。
林十五一个激灵,不等凤乘鸾示下,立刻上前,捂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