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的面色愈发幽深,
那个时候,抱荷的清白毁了,江若弗成了主使,两个人都被拉下水。
江若弗之所以被丞相府看重,就是因为她所谓出众的品德性情,若是她如此歹毒的谋害姐妹被丞相府知道,江若弗便会失去丞相府的青睐。
抱荷没了清白,只能招赘陈广生,因为事情不光明,只能低调成婚。
婚事这一桩上,就不会有江兰潜下面的妹妹越过江兰潜去,比年纪最大的江兰潜还先出嫁。
而且,也不会有人比江兰潜先选夫婿。
能和内史府联姻的人家,都是有个定数的。
太高的不可能,太低的不入眼。
门当户对的未必有适龄子弟。
除了必定高嫁的嫡女之外,哪个姑娘先选,就有更大的选择余地。
更何况内史府必须至少嫁出一个嫡女。
保证能交结高门,稳固权势。
抱荷不能嫁了,就会有一个人顶上嫡女的名头替她嫁。
那个人…
最有可能是江兰潜。
朱氏陡然就理通了前因后果。
江兰潜,
就是害抱荷差点失去了清白的幕后主使!
——
温孤齐被迫起了个大早。
小玉着急忙慌地给他梳头,还念叨着晚了晚了。
温孤齐看小玉拿了一件绯红色的满绣牡丹曳地裙,他忙拒绝道,
“不穿这个。”
小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我也觉得不够好看。”
小玉拿着一件衣裳猛地抖开,繁复的刺绣边幅晃得温孤齐眼睛疼。
“这个呢?”
深紫色的流仙裙被绣上了络绎不绝的花边,繁复妖冶,但是却比刚刚那一件还要扎眼。
而且这个颜色…
只怕人群之中,一样看过来,只要不看脸,就是最老气的那一个。
温孤齐的表情一言难尽。
为了防止小玉再拿出更夸张的衣裙来,温孤齐自己站了起来,主动地选了一件冰蓝色的裙子。
虽然他很不想穿裙子,更不想穿这么显眼的颜色。
但是他现在不是陈王世子,是江若弗。
江若弗估计是很期待这花朝宴,为了练箭把手磨成这样,如果他穿得如平常一般简朴,只怕江若弗又会自怨自艾,怨她自己没能顾及到所有的情况。
对着那面有人高的铜镜,温孤齐闭眼是他自己,吐了一口气,睁眼只见镜中那个清艳绝色的女子。
具体说不出哪里生得好,但就是一入眼,便觉得哪里都看着舒服。
他犹记得刚刚来的时候,自己每次换过来都束最简单的发髻,用最少花纹的簪子把头发盘出一个男女通用的简单发髻来。
可是这头被他乱绑的青丝,原来如此长势,细软厚密,颜色极墨黑,慢慢拨起时如纱帘疏疏落落间,风细花擞。
他刚认识江若弗的时候,江若弗不敢抬头看人,说话细声细气。
因为长期缺衣断食,她的肤色蜡黄,手指枯黄。
他一直也没有注意过她的容貌。
直到上次夜里,她赴约迟到,掀起椎帽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江若弗其实生得极美。
只需要一点点安逸的浇灌,她就会破壳而出。
她捧着他的脸,微凉的指尖轻抚过他的面颊,说如果她真的有心攀附陈璟不如攀附他。
利用一切心机,不仅要爬上他的床,还有他身边那个最高的位置时。
只是她不屑罢了。
那一瞬间,他似乎是真的看清楚了江若弗的脸,还有那双眼睛。
她不言语,那双眼睛会替她言语。
温孤齐看着铜镜中那双眼睛,只是当拥有这双眼睛的人是他时,这双眼睛似乎便没那么惊心动魄了。
温孤齐的眸光缓缓垂下,不知在思虑什么。
小玉给温孤齐束发,
“小姐,很快就到您的生辰了,今年和往年的境况到底是不一样了,不如就操办一次,您看怎么样?”
温孤齐垂眸,询问道,
“那往年都怎么办?”
小玉有些懵。
往年?
往年没办过啊。
小姐的记性已经这么差了吗?
“往年不定都是您和姨娘一起过的最后一个生辰了,明年这个时候,只怕小姐已经嫁了。”
小玉拿着梳子的手动作有些变慢。
是啊,现在小姐已经有人提亲了。
明年这个时候,小姐就应该是别人家的人了。
她也未必能跟着小姐一起走,因为还有姨娘和公子要照顾。
毕竟其他人来照顾姨娘和公子,想必小姐也是不能放心的。
温孤齐闻言,也沉默了片刻,于女子而言,及笄论嫁,江若弗早已及笄,江府确实留不了她太久了。
这场生辰,就是她在最亲密的亲人身边过的最后一个生辰。
他垂眸道,
“等晚一些我再告诉你。”
江兰潜穿了一身血红色的衣裙,颇是打眼,与平日里穿的很不一样。
口脂的颜色也浓,如她衣裳一般。
至于别的温孤齐倒是看不出了。
只是觉得江兰潜打扮得十分招摇。
温孤齐掀起帘子,却被一个人拉住了衣袖,他回头一看,见是江茉引,江茉引面色还有些白,但看上去已经是大好的样子了。
江兰潜的面色骤然变了。
江茉引嬉笑道,
“七妹我好啦!”
“江抱荷不想去,就把帖子给我了。”
听到这句话,江兰潜的面色才好一点。
原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