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梦见的都没有错,只是他没有预料到,那个朦胧的神女面纱逐渐揭开之后,会变成他的妹妹。
造化何其弄人?
门外新移来的那几缸芙蕖,夜里仍盛放得丝毫不逊色于天光之下。
江桑的心中愈发苦涩,
她在梦里曾经告诉他,她最喜欢芙蕖花。
果真,她真的喜欢芙蕖。
来这里第一日,就命人移了芙蕖。
——
江若弗走进学堂,这几日她可谓是学堂里的风云人物,不说之前那些事情。
就说昨日大测,今日就公布了名次,她的名字明晃晃写在第五位,在江婉蓉之上,陆蔚漳之下。
围着红榜的人都咋舌不已,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之前的小测综合排名,江若弗的名字根本都找不着,现在直接就飞升到前五了。
江若弗被人围着,
“若弗姐姐,你真的好厉害。”
“天哪,你可是红榜前五里唯一的女子,真给我们女子争光。”
”江氏现如今也有名列前五的女子了,总不至于再叫那些人轻视咱们江氏女子了。”
江若弗浅淡地笑笑,
“偶然而已。”
她打开书箱要拿书,却突然发现自己没带大戴礼记。
昨日是她自己收拾的书箱,收拾完又睡不着,半夜起来看书,竟把书忘在家里。
周围人观其面色有异,忙问道,
“若弗姐姐,怎么了?”
江若弗复查了一遍书箱,确定确实没有中庸,她叹气道,
“我忘带了大戴礼记。”
旁边的人却大喜过望,欣喜于终于找到了一个巴结江若弗的机会,
“我有我有!”
”我的也不用!”
“反正辩书课我也不听,而且大戴礼记是男子学的,我们女子又不需要考功名。”
“若弗姐姐,我的给你吧!”
“别推我,若弗妹妹,你就用我的,我的新!”
“别挤,我先拿来的!”
“我的做了批注,是是天班的!”
”别推别推,我最先拿过来的,若弗,用我的!”
“你推我做什么!这书可是我拿来的,你还给我!”
江若弗周边一群人推推搡搡,霎时,她桌面上堆满了大戴礼记。
各色封面,新旧不同。
恐怕城南书肆里的大戴礼记都没有这么全。
把江若弗的书桌堆得像个小山一样。
江若弗无奈地扶额,而身边人还在推推搡搡叽叽喳喳。
忽然周围人安静了下来,江若弗觉得奇怪,抬起头来看,一个身材高大,生得极文雅俊秀的少年沉默着将一本大戴礼记放在她桌面上,青色衣袖拂过桌面。
是江桑。
江桑凝视着她,轻声道,
“用这本吧。”
江若弗想拒绝,却想起如今二人在面上是亲兄妹,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谢谢大哥。”
那群推推搡搡的姑娘见江桑来了,都又围到了江桑身边,七嘴八舌道,
“桑哥哥,你怎么来了!”
“桑哥哥,听说你生了重病,现如今可是痊愈了吗?”
“桑哥哥,我当真好生担忧,现如今看见桑哥哥无碍,我也就放心了。”
江桑被围着,目光却始终看向江若弗,无数江若弗看不懂的情绪在其中涌动,只落在她身上。
江若弗被那道目光注视着,只觉得如芒在背。
终于,过了片刻,那道灼热的目光消失了。
江若弗回头看,江桑依旧走了。
她松了一口气。
把桌面上的书都还给诸人,只留下了江桑拿来的那本。
上面还有她的批注和折角,
原来是她在大宗府邸看的那一本。
过了一会儿,有人兴致冲冲地跑进来,
“我问到了!桑哥哥现在在天班,说是想在学堂静修一段时间。”
“真的?”
“那咱们不就可以天天见到桑哥哥了?”
“那我等会儿上完课,还要把我的芙蓉糕留一份给桑哥哥!让他好好尝尝我的手艺。”
“得了吧,就你那手艺,我都怕十里之外就把桑哥哥熏跑了!”
“那我做的可总比你好吧,你看看你那糕点,雕刻都乱七八糟的,哪里像芙蓉了!”
“你!”
现在是准备上女学课,讲室里只有女子,也就不忌什么,到处都是追逐打闹的身影。
杜嬷嬷走进来,拿着戒尺用力敲了一下几案,讲室里追逐打闹的人才停下来,一个个乖乖回到自己座位上。
“女子当端方有礼,步不过一尺,你们这样大跑大跳,在学堂之内追逐打闹成何体统?”
杜嬷嬷见始作俑者羞愧地低下头,也不再追究,放下戒尺道,
“将你们的芙蓉糕拿出来,我今日请了两位先生来一同品鉴,我们三人给出的分数综合最高者,则为这次课业的最的一样,会向前移动一排。”
众人闻言都紧张起来,杜嬷嬷向外面点了点头,而两个高大的身影步入讲室,安静的讲室一瞬间炸锅,
“小辜先生!”
“桑哥哥?”
众人窃窃私语,
“桑哥哥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他在天班念书静修吗?”
“桑哥哥怎么成了先生!”
杜嬷嬷重新拿起戒尺,往几案上拍了两下,
“肃静!”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众人连忙敢再多说,可是都偷偷地看向江桑。
江桑面色仍有些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