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桑的手掌搭到江舒云肩膀上,苦口婆心道,
“听哥哥一句劝,她和她生身母亲耳濡目染过的东西,是我们一时看不见的,若是深交下去,她绑上你了,你才看见她的不堪,那个时候要疏离她,可就难了。”
江舒云气愤地甩开他的手,
“不要你管!”
她大步往前走。
任凭江桑怎么在后面唤她她都不回头。
江若弗一直低着头,要上马车。
温孤齐却在她几乎是小跑着离开的时候拉住了她。
晚霞倒垂,一瞬间,似乎所有的绚烂都在铺天盖地地倒扣下来。
霞光流泄在他身上,风催动他的衣摆,长长的草左右飘摇,窃窃私语。
温孤齐看着她,浓墨的眸子幽深,
“江若弗。”
江若弗没有回头,只是压住哽咽,
“世子有什么事吗?”
漫天的霞光像洪水一样将人卷进去,流动的雾霭将二人淹没,却只让她窒息。
温孤齐握住她的手腕,忽然攥紧了一点,像是要留住她说些什么。
风很轻,却有些微凉,覆在身上,只让人觉得浑身发冷。
温孤齐欲言又止,松开她的手,看着她明显塌下去的肩膀,他语气却故作平淡,
“没事了。”
江若弗背对着他,佯作冷静道,
“没事的话,若弗先告辞了。”
江若弗上了马车,散下车帘,始终没有看温孤齐一眼。
马车刚刚起行,她便垂眸,压抑住自己的哽咽。
一路风大得厉害,江若弗只是沉默着流泪,风吹起车帘,风刮在她的脸颊上。
其实她也清楚,她这样的身份,就连她亲生的兄弟姐妹都看不起她,更何况是表亲。
很早以前,她已经习惯一个人,明明已经已经不奢望任何人来拉她一把。
可是却忍不住妄想。
江舒云是大宗,她也早就该明白,要早些推开,才能保证往后不发生意外。
可是偏偏自己就存了一丝妄念。
希望有一个朋友。
希望有一个人能真的懂她,明目张胆袒护她。
就和其他人都拥有的一样。
江若弗脸上的泪慢慢被风干。
她的眸子也由通红回归到一片黑白分明,不再泛红。
人不能妄加做梦。
不管是江舒云,还是世子。
其实都与她无关。
旁人对她好一点,她就忍不住妄想,忘记了自己是谁。
只是她卑微地想要祈求旁人多看她一眼罢了。
却没有想过,在别人眼里,自己不过是腌臜之物。
她不过是靠着花言巧语,奴颜婢膝才能够存活下来的小人。
人人来之,人人皆可得之。
她连站在他们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终究是她奢求得太多。
———
温孤齐回到陈王府。
一进门,便有下人来通报,
“世子爷,三公子说今日有东西要交给您,所以先在怀虚院里等您了。”
温孤齐停住了脚步。
欲言又止,久久没有开口问。
他走向怀虚院。
院子里,屋檐下的灯笼随风微微摆动,烛光熹微晕开。
温孤良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见温孤齐来了,对着温孤齐笑,声音中都带着明朗的笑意,
“大哥。”
他起身走向温孤齐,温孤齐僵在原地,看着温孤良就这样向着他走过来。
温孤良将一个盒子捧到他面前。
夜色之下,温孤良仰着脸看他,眸中的笑意温暖和煦,
“大哥,这是我亲手刻的。”
温孤良眸中有压不住的期待与希冀,孩子气般的欢喜。
温孤齐看向温孤良手中的木盒子,眸子看似平静,却压抑不住他的不可置信。
夜风吹拂,他的眸光微颤,
“这是给我的?”
温孤良又把那个盒子往他面前推了一点,笑意真诚,
“是啊,大哥快打开看看吧。”
温孤齐僵在原地,看着那个盒子,竟不知要如何做。
他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个盒子。
在温孤良期待的眼神中,打开了那个盒子。
里面是两枝桃木簪。
簪头上刻着一轮挂在枝头上的满月。
一支木簪形状简洁流畅,花样也小一些,另一支则是繁复而瑰丽。
虽然比不上那些买的精致,却也能感觉得到,做簪子的人很用心。
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非常干净。
温孤良絮絮叨叨道,
“我手笨,学了一整日,才刻出两枝勉强像样的,大哥已经快及冠了,母亲说你也快到了要娶妻的时候,我不知该送大哥些什么,就做了两枝桃木簪,往后大哥可以在娶妻之后,将其中一只送给大嫂。”
温孤良仰着脸对他笑。
背对着微微飘摇的灯笼,和朦胧的夜色,眼前的一切不真切地像是梦一般。
“大哥前几日亲手为我做琴作我的生辰礼,我也亲手为大哥雕了这两支簪子,大哥的生日快到了,我做完这簪子便忍不住提早将这簪子送出,只愿大哥喜欢。”
温孤齐拿着那盒子,进不是,退不是。
十指僵住,竟是做不到将那盒子递回给温孤良。
温孤良看着温孤齐虽仍有几分小心翼翼,却多了些自然而然的亲近,
“大哥,若没有旁的事,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