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蔚漳垂下眸低笑,低低的笑在逼仄的马车里回响起来,纵使并没有那个意思,听起来也旖旎十分。
他轻声道,
“你们姑娘家最是娇弱了,你可得小心一点,不要伤了自己。”
他动作轻柔地揉着她的脚腕,温热的触感一点点晕开来。
他温声道,
“听见没有?”
陆蔚漳抬头看向她,眸中认真。
江兰潜红着耳根点点头。
陆蔚漳复坐下,明明该是无意的,不知道为什么,江兰潜却觉得他像是刻意一般离得好近,两个人的肩膀紧挨着。
陆蔚漳侧脸看着她,眸中温柔,
“姐姐是江家的姑娘吧。”
“我两年前曾见过你的,只是姐姐一直都不认得我,后来你十六岁从学堂肆业,我以为你去嫁人了,当时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听进去课,都在想着你要嫁人这件事情,对此追悔莫及。”
江兰潜有些意外,心中一动,手心都不由得沁出汗来。
车帘被风吹起,江兰潜的碎发被吹乱。
陆蔚漳伸手撩起她的碎发放到而后,双眸深邃地看着她,
“姐姐,你今年十八岁吧。”
江兰潜点头。
陆蔚漳轻笑一声,
“我知道了。”
少年温润地笑着,露出银白的牙,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她,那双眸很温柔,也很深邃,足够将女子的魂魄吸走。
江兰潜紧张得后背都出了一层汗。
马车到了江府,门口的丫鬟来扶着江兰潜,江兰潜装作扭伤的样子慢慢地走着。
还装作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陆蔚漳正撩着车帘看着她,目光如炬,只是看着她,眉眼温柔。
江兰潜面上好不容易消退的潮红又泛起。
她忙转过头去,没有再看他。
心口却雀跃。
他问她是不是十八岁了。
虽然什么也没有承诺,但那个意思,却是已经很明了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陆公子开始注意到她的?她竟一点儿也没发觉。
他以为她嫁人了,还为她伤心了好久。
那个时候,她十六岁,他不过十五岁而已。
但现在他已经十七了。
是能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看见江兰潜的身影消失在那扇朱红的大门后,陆蔚漳放下了帘子。
车夫道,
“公子,我们走吗?”
陆蔚漳阖上眼假寐,漫不经心道,
“再等等。”
足足多等了半刻钟,陆蔚漳才睁开眼睛,
“走吧。”
——
江若弗刚回来就接到温孤齐的信。
已然入夜了,现如今清晖苑和往常不同,夜里都有人值守,不是从前可以翻个墙就能进出的时候了。
江若弗想了好久,最后竟然是光明正大地从正门出去的。
江伯启简直像是巴不得江若弗夜不归宿。
江若弗请求晚上出行的时候,他还笑眯眯地道,
“听闻昨夜你和陈公子在一起?”
江若弗诧异地抬眸。
江伯启不满道,
“今日你打扮得太素净了,打扮好再出去,不然会显得不够重视。”
江若弗不解。
照理来说,纵使父亲十分希望她嫁入权贵之家,到底了现在江家也是在和温家议亲,父亲怎么也不应该在听见她昨夜和陈璟在一起时,表现得这么开心。
江伯启却没解释,还叫府里最善梳妆的婆子给她打扮。
婆子把江若弗的头发全拆了,重新挽了一个复杂得江若弗根本看不懂怎么梳的发髻。
虽然乍一看发髻形状不怎么繁复,却整整给江若弗梳了半个时辰,末了斜斜插上一支长长的珍珠碧玉步摇,江若弗只感觉头上一沉。
那下面的珠子比朱氏那副南珠坠子的南珠还要大,只是江若弗却认不出步摇上的是南珠还是东珠。
那簪子青白二色交映,在烛火跳动中,愈发显得人面流光溢彩。
并几只精细却不刻意的小簪点缀发中。
之前江若弗梳过最繁复的也就是堕马髻了,但是这种发髻,只怕拆的时间都能梳一个堕马髻。
梳妆的婆子看着江若弗的脸,略有些为难,一时之间竟是无从下手,七小姐的五官太完美,不知道还能补哪里。
最后婆子拿着眉笔给江若弗勾了勾眉尾,本来有些英气上调,中和了柔媚的眉尾下垂,愈发显得整个人温婉柔弱。
江若弗的水眸细长却并不小,从眼睛前端处开始,重睑的痕迹慢慢延伸,越来越大,到眼尾便像是燕尾一般,睫重眸色深,眸中清光动人。
脸不过巴掌大,配上那双细长的水眸,清婉绝尘,看人一眼都叫人心颤怜惜。
本身就毫无瑕疵也极白净的面上并未敷粉。
婆子卯足了劲把江若弗往楚楚动人的方向去画。
又拿起了一盒海棠红的口脂,江若弗下意识退了一点,想推开,
“不要。”
婆子却让人按住她,
“七小姐,旁人要生得这么美貌都是睡不着夜夜揽镜自顾的,您怎么反而嫌会变得更漂亮。”
婆子快刀斩乱麻给她涂完,江若弗抿了又抿,想拿帕子擦掉,小玉却看着她惊艳道,
“小姐,好看的!”
江若弗只觉得唇上很是不舒服。
连带着眉上都觉得发痒。
下人给她换了一条百褶如意月裙。
众人皆是赞叹不已,拼命奉承。
江若弗却如热锅上的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