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寄生于别人身上,菟丝花一样毫无独自生存能力的人,才会将别人的“宠爱”当成天大一样的事。

裴沐不由冷笑一声,摇摇头,拂袖而去。

身后,长平公主又砸了一通东西,那“叮铃哐啷”响着的,也不知道代表了多少人的辛苦和努力。

裴沐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勤政的皇帝,固然是好皇帝。可这些毫无产出的贵族,看着实在太过冗余。

她披着厚厚的斗篷,冒着寒风,也不去英华宫看皇帝陛下,顾自出了宫,回了自己的府邸。

青黑色的皇宫在她背后沉默伫立,宛如传说中的神兽玄武,不声不响,光是庞大的身躯就足以昭告威严。

而裴沐,则背对那份威严,越走越远。

她没有坐车,只顶着漫天风雪,在长街上行走。她看见昭阳城的民居,看见街上的行人,也看见角落里冻得缩成一团的无家可归者。

她回到府邸,吩咐管家:“去,给这条街上的乞丐都发些厚实的棉衣,再悄悄给他们一瓶元气丹,不要叫别人看见。”

管家应了,又迟疑道:“大人,库里的用度不多了……”

“不多了么?”裴沐有些意外,沉吟片刻,解了腰间锦袋,塞给管家,“若是不够,就去银号里将钱取了。今年冬天太冷,慈幼局那边也管不过来。”

“是。”

管家应下,又忍不住感慨:“真是……外头人都说,裴大人这些年肯定敛财颇多,家里堆满金银财宝,谁能知道,您家里根本清水似的,多的钱全拿出去接济百姓,还不让别人知道……”

他很有点为主人不平。

“何必让人知道?到时候给我扣个‘收拢民心、心怀谋逆’的帽子,我可吃不了兜着走。”裴沐不以为意,反笑起来,“去吧,换身衣服,别冻着。”

“是,大人。”

裴沐继续往府内深处走去。

重重大门在她身后关闭,隐秘的阵法运作,打开通往密室的通道。

她走到地下,四周明珠亮起,以为照明。

其实管家说的也不对。她这些年里,借着宠臣的名头收受了不少东西,一部分的确是都拿去接济百姓了,但还有一部分,全被她挪作他用。

至于具体的用途么……

“――王上。”

裴沐站住,略略侧头。

一名浑身罩在灰色衣袍里的人,正站在密室通道里,对她行礼。

她淡淡道:“起来罢。药拿来了么?”

每隔三个月,裴沐需要取得解药,否则就会毒发身亡。每一次,六国联盟的人都是这么神神秘秘地出现在她府中,大约以为这样可以显得他们神出鬼没、手腕通天,好吓吓她。

也不想想,他们要是真的厉害,至于像老鼠似地被齐皇追得东逃西窜?连皇宫也不敢进去,真是可笑。

那人奉上一只锦囊,却又在手里握紧。

“王上,您已经在昭阳城花费七年时间了。”他状似恭敬,实则冷冷地、带着威胁地说,“您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对那大逆不道的齐王下手?”

“急什么?现在对齐王下手,你以为我们就能接管天下了?”裴沐不耐地呵斥,“我花了这么些年,将你们一个个塞进齐国的重要位子,你以为这很容易?”

那人瑟缩一下,却又坚持:“正因如此,我们的准备已经足够充分了……”

“怎么,我的计划还要详细对你说明?我养的那只军队状况,是不是也要对你一一细说?”裴沐回过身,居高临下望着他,“联盟之中,该知道的人,什么都知道。你一个小喽,问得这么详细,莫非是给齐国收买了,才来打探消息?”

这帽子普通人接不住,那人也终于低头退缩了。

“既然联盟的诸位大人知道,臣自然没有疑问。是臣僭越了,请王上见谅。”

裴沐一把拿了锦囊,哼道:“滚,我不想看见你这以下犯上的小人。”

密室里的明珠暗了又亮。

面对空空如也的通道,裴沐站了一会儿。

她掐了几个法决,变换防御阵法,又转身拍一下墙壁,进了另一间密室。

到了这里,她才放松下来。

她将锦囊放进一个抽屉里。这抽屉里塞满了类似的锦囊,其中的解药一颗都没动过。若是让六国联盟的人知道,她竟然已经能够不靠解药而存活下去,大概会大惊失色。

“哼……一群自以为是的蛀虫、蠢货。”

裴沐嘟哝着骂道,不觉就学了姜月章的语气。

她找出一只机关小鸟,铺平一张丝帛,沉思片刻后,落笔写道:

――三师兄,见字如面。一月过后,元月五日,按计行事。

她再落了印章,才将丝帛塞进机关小鸟的口中。小鸟拍拍翅膀,消失在阵法光芒里,去往千里之外。

裴沐望着小鸟消失的位置,又掐指算了算今天距离元月五日还有多久。

……不到四十天了。

还有不到四十天,她就要告别姜月章,也要告别昭阳城。

饶是她谋划已久,此刻,她多少还是有些惆怅。

“姜月章……唉,你便好好当你的皇帝罢。”裴沐唇边露出一点微笑,透出十分的怀念,“今后我在离你很远的地方生活,一定时不时会想念你的。”

……

次日。

裴沐正在宫殿长廊中慢悠悠地走着,去看鹅毛大雪如何落下,将一切覆盖得银白发亮。世界如此白茫茫,所有烦心事都像被掩盖。

却有太监小跑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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