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家栋送来的是一辆全新的丰田皇冠,通体漆黑,厚重大气,透着一股进口车的豪华感。
柳元跃跃欲试,围着转了好几圈,问道,“周先生,这是什么车?”
“丰田皇冠。”
柳元失望的说,“日货啊,咱们啥时候才能造出这么漂亮的小汽车。”
他憧憬着,满眼星星。
周扬没答话,国内这些行业,确实有点诡异。
凡是老外封锁的,全都凭借着坚韧不拔的精神迎头赶上,但凡老外不封锁的,全都拉垮了。
原子弹,导弹,航天科技,老外封得死死的,国人愣是自己鼓捣出来,又快又好。
汽车行业,八十年代开始引进外国技术,到二十一世纪,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
勉强有几个自主品牌站出来大言不惭的喊着口号,要扛起本土行业的大旗,可跟人家的差距反倒越来愈大。
柳元说,“周先生,开会那天我跟着去吧。”
周扬摇头。
柳元急了,拍胸脯保证说,“到时候我跟老许商量好,我俩调下班。”
“不是调班的事,开会的时候还得开咱自己的车去,这辆太张扬了,还没到咱们高调的时候。”
虽然不知道这是第几代皇冠,也不知道具体价格,但光凭扮相,也不得不承认,和红旗不相上下,他一个个体户土包子,犯不上出这样的风头。
主管领导的级别都不一定坐得上红旗,再不凑巧的遇到了,尴不尴尬。
汽车代表身份待遇,待遇和级别挂钩,没到那个级别,愣是充大尾巴狼,要遭人惦记。
几千年流传下来的官本位思想,上下尊卑,融到骨子里,远没有那么容易消散。
话说回来,也谈不上谄媚奉承。放眼世界,阶层都是存在的,更是做人的道理,处事的智慧。
他人年轻,本身就不占优势,再不低调点,容易给人家留下毛躁的印象。
就像四丫头,上辈子三十五岁就成了主任医师,长得年轻漂亮,在病人的心里,愣是没有实习医生有威信。
以貌取人,难免失之子羽。但大环境就是如此,五官相貌就是人的第一印象,谁都不能免俗,相貌本身也是人的一种能力,算是魅力。
开会这天,穿戴好了从家里出发,柳元还是和许大志换班,跟着来了。
车停在工商大院门口,德四儿一伙人正在院里抽烟闲聊,看着周扬来了,围过来打招呼。
“在这杵着干啥?”
德四儿说,“就等你了。”
周扬不解,反问道,“等我干啥?”
“你是大伙的主心骨,不等你等谁?”
带着大伙到楼底下签到,工作人员按照签到的名字,一人发了一个号牌。
一看自己的,四排第六座,和小五子苏秘书挨得最近,德四儿范有年和袁小顺都排到了六排开外。
进了会场,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就坐。
刚坐稳,有人拍他后背。
扭头,他也乐了,“李老板,久仰。”
李昌松在他斜后边,五排第七座。
“我才是久仰周老板大名了,今日得见,荣幸之至。”
他笑呵呵的说,“李老板折煞我了,你是前辈,我才觉得荣幸。”
寒暄着,之前的龌龊像是没发生过一样,这就是生意人的本质,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感到不解的是,德四儿竟然和李昌松好得要穿一条裤子,嘘寒问暖,甚至有点阿谀谄媚的味道。
他小声问小五子,“咋回事?对李昌松,你四哥不是喊打喊杀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今怎么处的有点”
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诡异的感觉,似乎对自己亲老子,德四儿也没有这样的耐心。
小五子说,“京城就屁崩大点的地方,又不能真的老死不相往来,而且,以前的佛爷上一刻还势不两立,下一刻勾肩搭背,兄弟相称的也不在少数。”
这番解释,周扬并不相信。
“跟我就没必要来虚的了,说实话!”
小五子偷瞧了一眼,说道,“三哥,你可别说这些话是我告诉你的。”
周扬笑吟吟的看着他。
“其实吧,李昌松有个闺女。”
周扬隐约猜到了什么,追问道,“然后呢?”
“四哥说,自从见到李昌松的闺女,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又嘀咕了几句,前三排开始上人,主管领导干部也登场,场面肃静下来。
小五子说,“咱们再加把劲,明年就能在前三排就坐了。”
周扬不置可否,对小五子这种憧憬无甚触动。
前三排都是京城大型国企的头头,在华投资的外商,以及离退休老干部,和京城发展规划的顾问专家,目前来看,不是个体户能够得上的。
骆家栋也高居第二排中间,周扬跟着与有荣焉,他本人坐在第四排又能如何,老子就是低调,但老子的小弟和你们平起平坐。
人都到齐了,主管经济的领导上台发表了激情洋溢的讲话。
这位领导的讲话,简洁朴实,没打一点官腔儿,反倒让周扬不习惯,看来他真是个贱皮子。
小五子递过来一根烟,说道,“三哥,来一根儿。”
刚一皱眉,却瞥见整个会场都烟雾缭绕。
他恍然,这时候还没有公共场所禁止吸烟的规定,桌子上就摆着烟灰缸,就是给人拿来用的。
台上的讲话内容已经变化:
“去年一年,京城的进步和变化是可喜的,值得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