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吴双林争吵的厉害,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是两个时代思想的碰撞,分不清谁是保守,谁是开放。
吴双林的怨念,也不难理解。
只是他郁闷,到底是老天爷不疼,后土娘娘不爱,说好的重生人世见闻色霸气哪去了?不应该是虎躯一震,王八之气侧漏,小弟们便被他三言两语折服?
抽根烟,索然无味,喃喃自语,“三娃子,除了有钱,你还是个啥?你屁都不是!”
仔细想想,他身家丰厚,豪宅娇妻,汽车电话样样不缺,大概只有他最没有资格和立场跟对方探讨帝国主义的水深火热。
人都在成长,最明显的就是野心的膨胀,不同的时间点,必然会滋生不一样的追求、不同的自我审视,和全新的价值观。
随着野心膨胀,人也开始躁动,集体躁动,社会躁动,到处都在躁动。
录音机里仍然播放着美帝之声,播音员字正腔圆。
22号,整个寝室楼沸腾了,华清沸腾了,紧接着是整个京城,蔓延到全国各地,最后波及到世界各个角落,全都沸腾了。
两伊战争的爆发,预示着来之不易的和平又成了虚妄。
下课回家,还没进门,他惊讶的发现门口墙上被粉刷了一遍,再也看不见让人热血沸腾的口号。
他问,“同志,这是咋回事?”
粉刷匠是街道雇的师傅,也不知道具体缘由,只是告诉他,“不晓得,反正咱们接到的通知就是把临街显眼的大墙粉刷一遍,至于接下来的动作,肯定要再通知。”
没再细问,进了家门,李佳拉住他,从兜里掏出剪裁好的报纸,忧心忡忡。
“没赶上好时候呦。”
接过报纸一看,醒目的一行大字:关于控制我国人口增长问题致全体党、团员的公开信,第一句话很显眼,为了争取在本世纪末把人口总数控制在十二亿以内,提倡一对夫妇只生育一个孩子。
看完了,他哦一声,语气淡淡的,表示知道了。
李佳说,“你不求上进,身上没有啥值钱的头衔儿,小程可咋办?”
她的忧心越来越烈,周家香火不盛,严格意义上,两辈儿都只有一个男丁,到了儿子这,干脆还不如之前,程方圆生个带把的还能算是三代单传,要是生个闺女,老周家这辈儿就断了香火,让她如何不忧心。
“妈,这事你找我也没用,孩子又不是我想生就能生的,最起码也得你儿媳妇同意,与其在这杞人忧天,还不如上门去问问。”
李佳瞪了一眼,说道,“别说那些不靠谱的,你见谁家婆婆上赶着催儿媳妇生娃。”
而且不单单是生娃的事,还涉及到儿媳妇以后工作的选择,要以何种立场才能劝说儿媳妇放弃事业,心甘情愿的为周家生儿育女。
当初,自己还不是撇下没断奶的闺女,兴致高昂的到南方上大学去了。
自己屁股不干净,自然没底气劝别人洗澡。
而且人这个东西,糖饼不糊到鞋面上,永远不知道抬脚。
作为婆婆盼着子孙满堂多福多寿,儿媳妇盼着事业有成,独立自主。这个矛盾,几乎不能调和。
街道的动作快,第二天家里人出门的时候,墙上已经粉刷了一米见方一个的大字,醒目刺眼,“提倡一对夫妻只生一个孩。”
好劝歹劝之下,李佳总算接受了这个事实。
眼瞅着婚姻法修改尘埃落定,李佳急的像是个无头苍蝇,始终没敢捅破这层窗户纸。
婆媳俩都憋着,一憋就是大半年。
转过年,街道让粉刷师傅在后边加了一句话,生男生女都一样。
李佳更郁闷了,家里的日子愁云惨淡。
程方圆也感受到了婆婆怨念带来的压力。
开学就是大四下学期,即将面临毕业分配工作,婆婆询问她的就业意向,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瞒是瞒不住的,可真说实话,又不忍心面对婆婆失落的样子,心里矛盾极了。
压力之大,每次洗澡都会成绺的掉头发。
婆婆着急,她又何尝不知道。
就连本来打算到南方发展的周大江赵兰香两口子,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都抓紧时间怀了二胎。
德四儿和李昌松的闺女年前结婚了,小五子和苏秘书也领了证。
身边人都在热火朝天的忙活着传宗接代,相反,只有她和周扬这对最早结婚的反倒没有一点动静。
诚然大学没毕业是一个挡箭牌,可扪心自问,就算现在毕业了,她真的做好生孩子的准备了吗?
她的野心很大,从小就为成为一个合格的外交官准备,几乎是十几年如一日,如今面临家庭和事业的选择,该怎么办?
烦躁的没有一点胃口,茶饭不思。
她的爷们儿也是个软蛋,只会干巴巴的说一句“随缘吧,不着急!”,没观点没立场,让她气恼。
开学没有一个星期,坏消息接踵而至。
三号,妇联举行纪念妇女节报告文学会,会议报告中强调指出,把抚育、培养、教育三亿以上的儿童和少年作为工作重点。
提倡少生优生之后,全社会都开始重视儿童和青少年的教育问题。
小孩子的地位水涨船高,狗剩子,大壮,二狗子和铁牛转眼成了祖国的花朵,社会主义接班人。
四丫头没心没肺的享受小学生活,不懂得亲妈的哀怨。
程方圆能躲则躲,以临近毕业,学习任务忙为由,尽可能的少回家。
家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