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不只他大姑,还有他大姑夫和两个大哥。
他亲大姑叫周清水,比他死鬼老子大三岁,大姑父姓艾,叫艾远方,虽然名字挺文艺,却是个正儿八经的庄稼人。
周家这两辈儿和水干上了,他老子叫周清河,大姑叫周清水,大姑的两个儿子,一个叫周大江,一个叫周大海,至于周扬小时候的名字叫周大洋,后来他老子说一提起大洋总觉得是花的那个袁大头,所以改了个谐音,周大扬,再后来干脆把大字去了。
没错,大姑的两个孩子随母姓,大姑父艾远方是入赘的倒插门。
只是周家遭难那几年,大姑和大姑父搬到隔壁乡,就在那扎根了。
“我大姑咋来了?”
老太太没好气的说道:“兄弟没了,当姐的能一点动静都没有?那活的也太没有人味了。”
老太太心里有疙瘩,埋怨当初大姑和大姑父搬走了。
周扬倒是理解,那种情况下,大姑和大姑父留下也没有一点意义,只不过是多个人跟着受罪罢了。
何况大姑对他们家不错,大姑父那个人也本分,老实巴交,对丈母娘这头,有十分力绝不会使八分。
“正好,我都想我大姑和我大姑夫了,还有我大江哥和大海哥。”
周扬像是没看见老太太的脸色,他对这两个哥哥也是真想,与两个哥相比,周扬无疑是蜜罐子里泡大的。
大江大海和周扬各差一岁,但从十五岁时候,这哥俩的个头被周扬撵上,就再也没超过去。
都是累的,再加上日子苦,营养跟不上,没长起来,从三十多岁起,这俩兄弟的身体就不好。
上辈子小妹上高中那两年,周扬下海失败,赔了一大笔钱,小妹上高中的钱还是大姑一家子凑得,就是后来周扬条件好了,大江哥和大海哥还一直偷偷摸摸的给小妹塞钱,没多的有少的,但从来没断过。
对小妹这个周家这一辈儿唯一的姑娘,大家都是从骨子里疼。
周扬又从老太太手里把东西抢回来,跑进正屋边喊:“大姑,大姑父,大江哥,大海哥。”
打头出来的是大姑父,穿着深绿色的校毕上衣,也不嫌热,搓着手笑的极为憨厚。
“三娃子可长壮实了,一转眼比我都高点,太快了。”
周扬二话不说,把包里剩下那一条半“阿尔巴尼亚”一股脑塞到大姑父手里,“大姑父,给您的,拿着。”
大姑父瞅了老太太一眼,不敢收。
两人正推搡着,大姑抱着小妹从里边走出来,大江和大海两个一左一右跟在大姑身后,像是哼哈二将。
看得人心酸,两兄弟都驼背耷拉着脑袋,目光怯怯的,看见周扬那一刻眼里闪过一道神采,可马上又消失了。
苦日子把两兄弟身上应该属于年轻人的锐气都给磨没了。
周扬挨个叫人,然后拉着两兄弟的手把大伙迎进去,小妹一个劲的叫唤:“哥,哥。”
“这两个也是你哥,你叫人,哥给你奶糖,还有奶粉。”
小妹这鬼灵精挣扎着,叫声就没停过,大姑心里像是蜜泡了似得,大江哥心里也高兴,小妹认他这个哥,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摸摸小家伙的脸蛋,可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了。
许是心理年龄大了,周扬就见不得这个。
从大姑手里接过小妹,就要塞到大江哥怀里,大江哥一个劲往后缩,大姑也跟着说:“大江笨手笨脚的,别给四丫头惊着。”
大江哥也点头,周扬虎着脸,故意压着嗓子:“咋?这不是你妹子?你嫌弃还是咋着?”
这样一说,大江哥只好僵硬的接过来,一动也不敢动,低头盯着小妹傻笑,大海也凑过来观望。
一扭头,桌子上放着一个篮子,里边装着一个小布兜,周扬合计着里边装的不是高粱米就是小米,还有几个茄子,黄瓜,尤其那几个西红柿最是诱人。
东西不多,可应该都是大姑一家子舍不得吃的。
周扬探手抓起一个西红柿,用衣服一擦,掰开,咬了一口。
“真甜!”
随后,递给大海。
大海接过来也不敢吃。
周扬一拍脑门,从裤兜里掏出剩下的十几块钱,一股脑塞给大姑,“大姑,拿着,别嫌我俗,您大侄子现在穷的就剩下钱了。”
大姑一惊,其他人也跟着瞪大眼睛。
“三娃子,这可使不得,你这钱哪来的?”
“大姑放心,合理合法,咱老周家没有偷鸡摸狗的人。”
许是联想到了周扬他老子,大姑抹了一把眼泪,眼圈渐红,可钱不敢收。
周扬反攥着大姑的手,不容拒绝。
“大姑,这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可不能再客气了,您可不能太自私,就算不为自己打算,可总得顾着大江哥和大海哥,你看他俩,比我还大,这个头可让我超过去了。”
一提到两个孩子,老太太心也软了,跟着说道:“让你收你就收着,可不是给你的,给我俩孙子割肉吃。”
大姑攥着钱,重重点头,老娘好不容易态度松动点,她不敢说别的。
周扬又从兜子里翻几下,把奶糖捧出来,说道:“这奶糖,给大江哥和大海哥用热水化开了喝,有营养,二十三还窜一窜,个头可不能让我拉太远,不过这奶粉你俩可不能打主意,这是给四丫头的。”
大姑感动得稀里哗啦,搂着周扬的脑袋挤的周扬喘不过气来,连道好孩子,三娃子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一股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