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家栋又说,“如果董先生只看好计算机行业的话,也用不着我当说客。我直说了吧,其实董先生反对你投资实业,他对制造业并不看好。”
周扬皱眉,又点了一根烟,对董齐是有些埋怨的,
难道对方真的以为天高皇帝远,自己就拿他没办法了?
“你怎么看?”他打算听听骆家栋的意见,然后去对比董齐这种想法是少数还是主流。
大概上董齐对实业的抵触,也不难理解。
在港岛玩的是资本运作,钱生钱这样的套路,省时省力省人工,利润还高的吓人,大概上用“大伙都杀疯了”来形容很贴切。
而且实业,或者说制造业和加工业的确太麻烦。
厂址、设备、工人、技术、运输、销路、甚至售后等等都是要考虑的问题,远不像金融业,有钱就够了。
但金融业到底是虚的,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如实业来的脚踏实地。
现在还看不出来,等到三十多年以后,茅台的企业估值一度逼近甚至超越三桶油,但能不能说明茅台比三桶油值钱?拿茅台去换三桶油,双方同不同意?
显然是不能的,除非三桶油的老板喝了假茅台,否则干不出这样的糊涂事。
金融是可以玩的,资本运作也避免不了,但周扬不打算将其定为重心,毕竟这玩意的抗风险能力太差,随便来一场小规模的经济泡沫甚至是金融波动就会赔的血本无归。
往大了说,制造业才是企业家的底气,社会的根本。
骆家栋说,“这个问题我很难下结论,在港岛时见过经济衰退,金融业哀鸿遍野,也见识过股市大涨,股民吃的满嘴流油。
综合来说,我赞成资本运作,但我希望中的资本运作应该间接或直接掌控关键核心技术。而且我对实业也很看好。”
“你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法国经济学家萨伊倾向于把资本和生产工具划等号,指出劳动力、资本和土地是生产三要素,我个人认为这个观点不太准确。”
谈到了自己的专业,周扬底气很足,开始眉飞色舞起来。
“文明世界的演化过程使得社会由农业结构向工业结构转移,生产三要素中的土地已经名不副实,土地要素被技术要素顶替是大势所趋,不掌握技术就没有核心竞争力,这是一个残酷的现实。
同时我们必须也要注意到国内外形式的变化,总体来说,在劳动力上,国内具有相当的优势,这种优势巨大到足以弥补技术和资本的不足。某些特定时间,资本和技术要妥协于劳动力,尤其是廉价而高效的劳动力。”
他停住,给了骆家栋一会消化的时间,又说道,“国内既有丰富的劳动力,又有广阔的市场,资本的天然逐利性就决定了其向劳动力低廉的地方转移。
制造业这一块,我关注也有一段时间了。
近几年,美帝的五大湖、英伦红墙带、西德鲁尔区这些老牌工业基地接连面临衰退问题。
我不像其他人那样悲观的认为制造业的寒冬要来了,相反我以为这是咱们的春天。
去年制造业整体平均利润不到两成,表面上看和金融行业相差甚远,但大伙都忽略了一个地方。”
骆家栋一愣,狐疑着问道,“周先生是指国内?”
“没错,国内制造业的利润普遍在六成左右,甚至一些加工制造业的利润达到两倍甚至三倍,劳动力成本摆在这,再加上产业政策倾斜,国内的制造业必定会芝麻开花。
唯一的问题就是现在国内的制造业不成规模,不具有代表性,但把握住机会未必不能墙里开花墙外香。
现在时机成熟了,廉价劳动力对资本的吸引力无疑是致命的,必定会导致技术和资金向国内倾斜,我大胆的预测,往后几十年将是国内制造业发展的黄金时间。”
他的信心很足,虽然也知道发展制造业的前期有诸多困难,但总体的结果是好的。
一亿件衬衫换一架飞机的故事听起来辛酸,但更说明制造业的重要。
眼下这个年代,国内的顶级制造业还有很多空白,甚至寒酸到抄作业都抄不及格。
就拿后世的山寨甚至是逆向开发来说,大飞机这种东西,就算美帝送上门来给咱们鼓捣,拆了都不敢保证能不能正确无误的安装回去。
即使有了设计图纸,逆向开发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从某些材料的处理工艺来说,国内就达不到精度要求。
一颗不起眼的螺丝母的处理工艺,就足够攻克一段时间。
好在最后咱们迎头赶上了,不仅学得快,还学得好,关键是不偏科,制造业类别涵盖之广让人瞠目结舌。
他跟骆家栋说,“回头给老董打个电话,把我的意思透露一下,他能接受最好,不能接受的话我只能表示遗憾,主席教导我们说,不换思想就换人。”
骆家栋一哆嗦,赶紧表态,“周先生放心,我一定做好董先生的工作。”
他又嘱咐道,“我也不是不近人情,你告诉老董的时候把道理讲清楚。
说点丧气话,搞实业即使遇到困难了,机器设备按照破铜烂铁的价格卖,也总归能见到回头钱,可资本运作股票这东西,就是一张纸,账面上的几道笔画,可能赔到分文没有。
我的这些话道理可能不对,意思总归是这个意思。玩资本我不拦着,在港岛搞就可以了,内地不能玩虚的,最好瞄准有竞争力有核心技术的行业。
就拿服装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