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三勇三十左右,个头与安五壮差不多,却瘦得惊人,一身青衫穿在身上空荡荡的。脸色也苍白没有多少血色,说话时中气不足,连说几句就要喘一喘,显然当年的重伤让他伤了底子,这么多年也没养过来。
听安五壮说他的身子若想好,就要常年参汤养着,可家里这情况哪来的银子买参熬汤?安五壮在县里做学徒的那点儿工钱都去药材铺换了参须子,虽比不得整参熬汤,但也聊胜于无。
虽身子弱,但安三勇为人和善,说话时嘴边都带着一抹温和的笑,很有些书卷气。
安五壮对花致远道:“秀才哥,你别看我哥身子不好,我哥当年也是读过书的。”
话中颇为自豪,引得花致远对安三勇又多看了几眼,连花盼盼都停下手朝安三勇看去,还别说安三勇这人的,人虽温和无害她却能从他身上看到几分独属于文人的傲气。
文人的傲气与温和的气质很完美地集于一身,让人见了就心生好感。
若非突遭变故,这人前程不可限量啊。
花致远可以说是与安三勇一见如故,与安家兄弟二人边吃边聊了起来。
花盼盼一边吃面一边听几人聊天,安三勇的厨艺还算不错,面的味道着实不错,只是能用的调味料不多,味道还是稍嫌寡淡,但对于这个时代里的大多数人家来说,这味道也是足可以去开食铺的了。
与花盼盼把关注点都放在面上不同,花致远关注更多的则是安三勇的见识上,越聊越让花致远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吃过饭,安家兄弟都留下来帮着收拾屋子。
安三勇身子骨不好,做些简单的事情却是无妨,和花致远越聊越是投机,眼看日头往西斜了,花致远还是没有要回家的意思,花盼盼直接喊人:“爹,再不回去,娘要担心了。”
花致远这才瞧向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觉竟是这么晚了?好在倒是把新租来的小院里里外外都打理的干净了,今日回去,明儿就能带着孩子娘来看看了。
花致远与安三勇依依惜别,推着板车朝镇外走,路上精神还有些亢奋,“盼盼,你这三勇叔若非身子拖累,绝非池中之物,今日与他一席话,让为父受益匪浅。”
花盼盼嘻嘻一笑,“还‘为父’?爹,你和三勇叔聊着聊着,说话都文绉绉的了。”
花致远闻言失笑,自打他开始种田后,以往的同窗好友都渐渐与他疏远了,他也没那么多闲心与他们谈古论今,越发的像个地道的农夫。
安三勇与旁的读书人不同,虽有志向,却不拘泥,不然之前也不会在镇上开茶肆为生。
而他这些年看惯了人情冷暖,对人生的感悟比很多只会读死书的书呆子高上太多,二人可以说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一路上,花致远都在与花盼盼说他从安三勇那里悟出的一些道理,花盼盼都静静地听着。
别看花致远如今还只是个种田的秀才,但人家可是会成为首辅的人,哪怕这辈子的轨迹改变了,但见解却非一般人可比。
就这样父女俩一个说一个听,在黄昏时分回到家中,章琴早已做好饭菜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