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法则是弱肉强食,天竞自然,人们敬畏强者,甚至强盗。
强盗是不被巴彦贵族认可的强者,汉人管这种人叫强人,此称谓也许表述的更为准确。强人可以是土匪也可以是屠夫或人贩子,与歹人近意。严格意义上来说,草原上能生存至今的人们,都是。包括妇女,以及高过车轮的小孩。
有牲口群,还有买卖货物才用的篷车。
呼啸的博尔济吉特部马队狂扑上去,犹如发现大便的苍蝇群,嗡嗡作响。
苍蝇从四面八方赶来,无视对面两翼的骑士,高举着战刀,冲向最薄弱也是肥水丰厚的中路。两千不到的部族常兵,眼里尽是肥羊。
“稳住。”皮仰尧在厉吼。
右翼大部在收缩,壹营的人提着三眼铳骑马紧随着吕元守的亲兵,正紧急向中路靠拢。还有一部则迎向前,与来犯之敌毫不畏惧地对撞。他们是察哈尔小分队,无畏的红毡帽。
“放。”只有一轮箭,朝对面密集的地方刁钻地平飞。
“冲。”旗帜动了,老皮埋头握刀,率先出击。
冲锋中他们依然保持纵队队形。作为左翼,作为一直被卫队娃子耻笑的对象,并非只会逃跑。当人数占优,地利占优,手中还有可依仗的家伙,也会发上一飙。
转眼敌人就到了也眼前,肆营的弩箭没放倒几个,迎面接战的家伙们都在快速往回兜。
依旧是逃,只不过逃之前甩出了漫天的陶罐、铁罐,然后头也不回。
“轰轰轰,轰轰轰。”
四处是受惊的马,还有被炸懵的敌人。一波下来,肠穿肚烂的坐骑有,不多。甩地上狗啃屎的也有,包含自己人,也不多。受伤挂彩的,最多百来个。但是,处处硝烟和巨响,满世界的震撼。
“还是那个鬼样,第二波能跟上的远不够一半。”
塔塔儿在抱怨,用蒙语同夏侯青数落肆营的不是。之前的骑营和现在的肆营,在俩个嘴里被常常称作扯营。风紧扯呼的那个扯。
事实上不需要第二波,博尔济吉特部战士骑着高头大马,武器精良。但他们不耐打!
一个照明,仅仅一个照面。
呼啸而上的马队呼啸而退,一刻也不愿滞留地跑没了影。
“右翼那边,你看。”
骑兵作战首要必须空间足够机动,平原开阔地最好。二则要保持速度及前行节奏。一缠斗,马速没了,再想发力跑动,需要一定的距离和时间。
一队大约两百人的骑兵,已经兜在博尔济吉特部那厢的后面。他们平端着短弩,一个一个将迎面逃窜的科尔沁骑兵射下马来,像是在拍苍蝇。
“是锦衣卫,他们很厉害,马隔得很开。”
同他们相比,肆营就是乌合之众,靠扎堆壮胆的怂货。
“用兜网就够,不需要担架。”冬至第一次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但两个家伙立即窜马出去,接到指令,立即带着比肆营还怂的小分队,头也不回地奔向战场。
左右翼骑兵都在追击,纠纠喝喝地,最近的也超两箭之地,蒙古人的回马射很厉害。
“大帅,他们或许只是在试探。”
没了一只眼的孙元化有样别人羡慕不来的好处,看千里眼特方便。
“收拢,全部收拢。奥巴的主力肯定没来,指不定在附近哪旮旯躲着呢。”
“呜。”
号角响起,数里方圆的地面上,护天营的人马开始聚拢。
黄冲不得不小心翼翼,往北再走两日就是著名的老哈河。那是一条分界线,名义上的河以北地区就是敖汉的地盘,奥巴绝不会放护天营人马过去。
“传令,左右两翼回撤。”
“是。”
“传,贰营、叁营于东北、西北开挖壕沟,构筑工事。”
“是。”
“再传,卫队接应左右于前方扎营安寨。”
“喏。”夏日高勒直接应了,分派人手前往老皮部及吕元守部接应。
“大帅,为何不一鼓作气推进至河边。困守此地,危矣!”
野战是弱项,尽快到达河畔,倚河据守才是条出路。原地扎寨缺少屏障,防夜袭防断水防不胜防。不是个好选择。
“此时不能冒进,咱们必须保守一点。”鞭子甩得高高的,黄冲点向远方。
“他们的主力人马一定埋伏在左近,移动就要挨打,咱们只能不动。”
“困守待援吗?我们已无援啊,大帅。”
“走吧,路上再跟你说。”
为了争分夺秒构筑起防御,黄冲没有将时间浪费在解释上,而是一带缰绳,催着麟月跑上高坡。
“你们博尔济吉特骑兵一个个神气活现的,怎么一上去就都溜回来了?”
同行的台吉在嘲笑吴克善,联部骑军中,他的麾下最为垃圾,包括他本人。
“是大明人,只有大明的边军才有这种火器。”吴克善擅长钻营和贸易,打仗确非所长。但这种一上去就被人打懵的奇怪事,也不能怪他。
“大明边军?”奥巴想起了正蓝旗的遭遇。
那是次古怪之极的破袭战,大明边军不知道怎么找到爱新觉罗.莽古尔泰的营地,强行突破,用炸药掀翻了半座军营。奥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金刀被人夺了,人是不是被杀,当时无法获知。
“使他们,袭击老虎沟的那帮人。”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没有可能的,明朝驻军几乎从不换防,他们在宣镇龙门所一带,不可能跑到蓟镇这边来。”
“是啊,尊敬的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