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想过,也商量过。此着行不通。
“既不敢与之辩,便得认罪。”未辩先认怂,理也自曲了。
“臣认罪,臣只尚年幼,万般罪过,臣一人担着。”
可怜天下父母心。朱纯臣的抵犊之情真非一般人可比,即使给他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也还是死性不改,生怕他家的小崽子受了半点委屈。
据说文明大多时候由贵族传承,护犊子这等德性在贵族间也是通用的,包括关外的。
哈达公主第一任丈夫叫乌尔古代,一个比她父亲仅小三岁的老男人。
整整二十年的青春岁月,莽古济都同老男人一起。这其间,奴儿哈痴相继扫平辉发、乌拉,基本统一女真各部,如愿称汗,定都赫图阿拉建国并计有年号。
伴随着峥嵘的岁月,少女变成了少妇,女儿变成了母亲。
身为母亲的莽古济不可能不为后代着想。于是,大女儿嫁给了大贝勒代善长子岳拖,小女儿则嫁给皇台吉长子豪格。她是个强势的母亲,也是个极称职的母亲。最起码这两门亲上加亲的婚姻,替后代牢牢绑住了荣华富贵,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人生也如打仗,处处充满意外,计划总也赶不上变化。
老男人死了,莽古济作寡妇了。敖汉部首领琐诺木杜棱,因察哈尔虎墩兔憨无道残害兄弟,不养人民,遂携部众四万余,前来归附了。
皇台吉不光与琐诺木杜棱行互抱礼,还把寡居的姐姐嫁给了他,并把开原哈达部的牧场给到他。
莽古济当然晓得皇台吉为什么要这么做,对皇台吉的野心膨胀也是一目了然。
先是二贝勒阿敏被削去称号,打入监牢幽禁,理由是擅自放弃遵化、滦州、迁安、永平关内四城。四大贝勒变三个,皇太极居中而坐,地位明显得到提高。
四大金刚变成三尊菩萨只是开始,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她的同母弟弟的莽古尔泰。
莽古尔泰垮了,连命都没留下,不久前被人所杀,连金刀都不见了。莽古济知道是谁杀的,这份仇恨她藏在心里,继续冷眼看着。
果然,不久前。四贝勒只剩哼哈二将时,知趣的代善主动退让。皇台吉面终于如愿以偿,成了面南背北独坐的局势,一手独掌大权。
爱新家的皇台吉时代,从此正式开启。
“除了战阵、武器和军旅相关的,老夫有句话想同你讲。”
“悲天悯人就免了。如果想感慨下白云苍狗,世事沧桑。请便。”
说这话的时候,黄冲的一双脚泡在河水里,草原与荒漠交界处的河流很不定,水大水小年年不一样,位置还常常变换。但夏季依然是美好的,即使身处在残酷战争中,这个季节还是会带给人许多向往,生的向往。
“你也晓得天主信徒只能有一个妻子。”
“嗯,某又不是你主的羔羊,一个妻子还是妻妾满堂,也不由某擅做主张,某有的是长辈。”
“老夫没有劝你纳妾的意思,只是想同你感慨下世事之沧桑。”
“凭您这岁数,应该。某该老实听着。”
人和马要经常沟通,尤其是自己常用的坐骑,战时生死相托的伙伴,尤其要重视。御马监下辖的勇士营将士,对战马就有视作伙伴的传统。
这种传统传到黄冲的耳内,他老人家今天便也亲自牵马刷起,倒把传令兵闲成了条狗。
“吁。”
打从小教堂被黄冲追回来,孙家的仆人及随从见风长一般多出了许多。即便大半已分派在孙和鼎手边,留下的也有二三十个,男女老少都有,黄头发的也有几个。
“你而今弱冠有四,仍该是少年狂放的年龄。”
“怎么地孙老爷,若是觉得某用条命在这还嫌不够狂放,你且说便是,某边刷马边洗耳朵。”
没好气地,黄冲用棕刷划拉着麟月的腰身,顺带朝挽着裤脚的孙老头甩了串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