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息地,懿安皇后张娘娘搬入了慈庆宫。
一同准迁的还有熹宗良妃王肃悌。这让李康妃很是眼红,好在她被女儿乐安公主选驸马的事牵扯了大部分的精力,张宝珠的耳根才有了清净。
原总管太监陈德润发配南京孝陵种菜。本来家丑不可外扬,可最终还是被人张扬开去,张宝珠自觉颜面尽失。
伤心、郁闷、发堵,无奈的张宝珠窝在慈庆宫内生闷气。可偏还有不识趣的家伙这时候敢来求见。
“禀告娘娘,乾清宫殿前侍卫黄白虎跪请赐见。”
来通报的鸢儿似乎很高兴,口齿不清地把黄百户说成黄白虎,她那位郁郁不乐的主子竟然粗心地没发觉。
“所为何事?”
“其言乃是奉太康伯命,常例拜省。”
“着他立门外答话。”
父亲派来的人不好不见,一个立字却是感于来人前番救过自己。
“卑将叩见娘娘千岁。”
“回去跟我父亲讲,入宫常例拜见甚有不便,况且寡妇门前是非多,以后还是免了。”
“喏。”
暴丫儿走到祝鸢儿身边,朝双手伏地的黄冲抬了抬手。
“娘娘着你立起答话。”
“是,卑将领令。”
然后黄冲看到祝鸢儿一双月牙儿的眼睛带着笑,还有羞涩。
骚蹄子。并排站着的暴丫儿心里哼声开骂了一句。
“父亲有何话同哀家说?”
吧嗒。项杏娘捧来一个镶金的沉香木匣子,托在她主子面前,按开了机扣。
一颗鹅卵大的荧珠跃入张宝珠眼帘。
“太康伯大人恐娘娘新迁耗费过巨,特遣某送来些东西。并嘱托某带话,张家人不招惹是非,倒也不怕是非找上门。”
老实孩子将张国纪要传的话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前事可是你说将出去的?”张宝珠黑了脸,问他。
“太康伯处是卑将说的,张家人被欺负成这样自是要找回,谅别人到时候也说不得什么。总不能叫人白欺负了去。”
怒的张宝珠一甩衣袖,项杏娘立刻放下手中东西带着祝鸢儿一众人齐齐走了出去,内里只剩下酸丫儿在边上站着,暴丫儿则挡在门边。
“放肆,你等真是胆大妄为。”
“卑将粗鄙,却也认个理字。便是某乡村老家如遇出嫁女儿受人欺负,当得是自家的兄弟出面。这般的恶贼,目无国法家规,某只悔当日未能及时认出娘娘,更悔没当场了结了那家伙。”
来前张国纪有作交待,该如何讲便如何讲,勿需担心。但凡男人,做人父亲,为人兄弟,确有这份义务。
“那这个又是如何得来的?”这话本当问张国纪,激动得张宝珠已经站起,点着木匣子厉声问向他。既然他自认作娘家兄弟,问他也是一样。
若是世代公侯人家,这等货色或者偶能收得。可张家崛起才不过十来年,断无可能家里藏得下这种价值连城的宝贝。张府的根底宝珠知道的是一清二楚。
“某在海边捡的,尚留了一颗在府上。这个匣子费了些银子是义父叫工匠制的,说娘娘法眼犀利,也不要让人轻慢了东西。”
“哦。真是你在海边拾获?”语气顿时缓和,张宝珠这才认真打量起珠子。
“是某亲手所拾。若娘娘不信,可问我师兄渺目。”
“果真如此,倒是哀家错怪了你和家里。”
“卑将不敢。若娘娘无有吩咐,某先告辞。”
好心当成驴肝肺,忍痛拿出两颗珠子来,还叫人盘东问西的。渺目让他好好当张家的干儿子,可人家根本不领这份情。热脸贴了冷屁股。
“出了份这么大的礼,你该是有什么事来求哀家吧?”
天气晴爽,黄冲脸上的懊恼和气愤让里头人看得分外详细。这人是个愣头青,喜在有一颗赤子之心。说到底,前番也幸亏有他。
“算了。既然娘娘垂问,卑将本来求万驸马放某去京营,驸马非要叫某来问过娘娘。他有言在先,若无娘娘恩准,生死不放人。”
“好好的如何又想调入大营?”珠子不是浸泡磷粉的夜明珠,只能折射出本色的荧光,质地圆润,即便宫中也不常见。
“卑将一路来都梦想着能带兵沙场创建功勋,殿前侍卫虽待遇丰沃却规矩繁多,况且某有几个好兄弟也都在京营。”
时至今日,别说张娘娘,别处几个关注渺目一伙的早将他们的底细摸了个底朝天,朱骥几个带他们入京的人焉能不晓得。
“你这是寻错门了,哀家从不理这些事。东西你也好生带回去吧。”
东西是好东西,不是假的。人却还要多试试,毕竟人心难测啊。
“王娘娘求见。”
正要摆手叫人退下,王肃悌已抬脚入来。路过门边时打量了一下全身盔甲的殿前侍卫。
“参见张娘娘。”
“免了。”
“哟,姐姐。这个人呀,我晓得。”
“说你的事。”
……。
郁闷就像击鼓传花的手帕,现在被人随手丢在了黄冲身上。两个女人忙于叽叽咕咕的八卦,那还记得门边跪得像根木桩似的这家伙。
此刻,司礼监的大太监李凤翔比黄冲还要郁闷。
自打前年十二月被任命总督忠勇营,他一直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周旋于各方之间。可万万没想到,刚听得皇帝发话,下月要亲来观操。
这一下,他傻眼了。
皇帝是个克勤克俭的好皇帝,省吃俭用维护着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