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声的追问,表达出强烈的不满,这是想逼迫朕再换一名吏部尚书吗?
“皇爷何不听温大人把话讲完,瞧把您给急的。”
除了高起潜,司礼监有头有脸的太监都被召回,阉货们正在谋划着啥时候能让主子再行委派出去,同时对伴驾争宠斗得不亦乐乎,王德化显然是暂时的胜利者。
“是被逼迫如此。”
“何来的逼迫?”
发急的朱由检是令人恐惧的,须发怒张,一副要吃人样子。事实上,温体仁的才干绝非庸庸碌碌之辈可比。他晓得该如何说服发怒的皇帝,而且最后变成不是他的主意。
“前几日,吴堡县丞入京户部公干,传出许多的话来。陛下不可不防啊。”
“什么话能令到吏部准荐黄冲的人,啊?你说。”
“据他前番讲,听闻乐安侯定居于假州,边镇溃兵立时云集,有四五千之多,加上陆续前往投靠在他府上的旧官带去的人,恐怕已有近万。”
“那不是谣传吗?”
是有这么回事,还报黄冲卫队中有人讲‘不奉诏、不听调、不谋反’,其实并不可信。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阎宗圣辞官表面讲因病而归,却是被他逼的。”
“可恶。”
“啪”地拍了桌子,看来事情确实不简单。
“葭州三县四地贼寇为害多年,又有鞑子咄咄逼人。吏部经过数轮磋商,觉得不若顺水退舟,改吴堡、神木、谷府直录府城,暂借黄冲的府兵屏挡住陕北。故而才有此议。”
算是一条好计,并不是定议,而是提呈给他这位最高统治者决断,因为大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臣亦觉牵涉诸多,故特来请见。”
“嗯,卿有何建言?”
连王德化都竖起耳朵来,如今的首辅大人体察上意方面已经达到了相当的水平。而事实上,温体仁也绝非庸庸碌碌之辈,位置坐得如此稳定,心智、手腕都是高绝。
关键两人秉性还有些类似,温体仁还真就晓得皇帝对黄冲的实际看法。
曹化淳一帮人代表的是皇权,懿安皇后败下阵来乃是理所当然。以其说圣上要处置张国纪、黄冲他们,还不如说是要对付皇嫂张嫣。
不管封侯不封侯,黄冲都是张嫣的一枚棋子,这个事实一直未变。
“臣以为,当初陛下制定的徐徐图之良策依然可行。”
“哦。”别看朱由检怒形于外,内心早有妥协的念头,只不过他不想明说,由对方讲出来,以后若出现纰漏或遭言官弹劾,再出面替他维护一二,这才是上位者该做的事。
“秦地由于内有贼寇外有强虏,许多外派官员不愿前往就任也是事实。”
“嗯。”
“乐安侯戎马数年,功绩也有。”停顿是方便观察圣上的反应,也是想印证对此事的猜想,还有给别人辩驳的机会,然而,统统都没有。
朱由检不动声色,王德发弯腰驼背,都似乎在专心听他往下讲。
“日后不管是夺爵还是加封,都出自圣上依律的法统权限,此事上应该没有人敢挑战圣上的权威。当下要紧的是,秦省兵力稀少和粮秣不继这两桩难事。”
“温大人言之有理。”朱由检的目光将转未转之际,王德化附言。
“初举黄冲臣亦有份,虽后有变,就是当下有人诬告他坐拥万余精兵‘不听调、不奉诏’也还要加上‘不谋反’三个字。可见连反对他的人也知道他不敢檀越鸿沟。”
这点说中了,朱由检点头。
“然则,其人虽顾全大局却目光短浅,容易受一时的形势所左右。故而臣建言,也不可全部照准,当酌情减裁所请。一方面以示皇恩浩荡,一方面又按实际来处理此事为妥。”
“卿看该如何减裁?”此话问出,语气已经温和。
“吏部重新划分原下辖县治是一种减法,臣却以为当以加为减更为有效。”迎着王德化目光,温体仁侃侃而谈,“如今外虏连年侵袭,闯逆虽灭尚有八大王和闯将等贼鼓噪天下。既然其人善战,何不诏领府丁平定西北,最不济也是两败俱伤,于朝中无损。”
“善,缓得一时西北危情。”
“再有,须通传五省督府,未得朝廷许可,不得擅自让其调拨军鼓钱粮。严令护天营不得私纵逃卒,更不得接济物资。”
标准的挖好坑推人往里跳,果然是君臣一致,又叫马儿跑还要马儿不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