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上海的路上,金龙面沉如水,一言未发;啸海当然也不会去触霉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前面开车的司机和副驾驶的钟伯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恼了金龙。
到了上海,啸海和金龙告别的时候,听到他告诉副驾驶的钟伯,“回去把中正先生的拜帖拿出来还给他。”
啸海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秘辛,不敢多说话,安静地快步离开。
到了家门口,他碰到了一个人。
待他看清来着的模样,欣喜若狂,像个孩子似的奔了过去,一把抱住那个人,“文老师!”
文家骅也紧紧地抱住了啸海,“明明都可以独当一面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家骅的话虽然是埋怨,但其实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和疼惜。是他,看着像啸海从一个小小少年长成俊秀青年,独自一个人在上海支撑着。现在这年轻人看见自己,竟像个孩子一样,又开心又兴奋。
啸海把文家骅带到家里,“文老师,您什么时候来的?”
“我都等你一天了!”文家骅看了看啸海的家,地方不大,倒也整洁,“今天是大年初一,你跑到哪里了?”
啸海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讲给他听。
文家骅听完,唏嘘不已,“实在难为你了!”
“没什么,我的经验不足,才会觉得吃力。”啸海摆了摆手,问出自己的疑问,“文老师,从2月1号起,上海就被戒严了,您是怎么过来的?”
文家骅告诉他:“我早就回到了上海,但是我有别的工作,所以就没有跟你联系。”
“文老师,那您知不知道老徐的事情?”啸海急着问道。
文家华点了点头,“没错,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老徐是一个非常有经验、也非常聪明的人,他之前就通过情报判断出日本近期可能发动进攻。所以,入狱后,他咬死没有承认自己是共产党员或者抗日人士,反而说自己是从日本留洋回来的。现在国民政府不敢惹怒日本人,老徐在监狱里变成了他们的‘烫手山芋’,我想老徐很快就会被放出来的。”
啸海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本来想找到丁鑫礼被杀案件的真相,用来换老徐平安,可是现在这起案件越发地奇怪,他的二房夫人胡月琴在几天前也死于非命。”
“我知道最近难为你了。”文家骅慈爱地拍了拍啸海的肩,“你刚刚投入到工作中,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状态。事实上,组织已经让上海的其他同志们先要暂停不动,保存实力。不过现在好了,我来陪着你!”
“是啊,看见文老师,我的心里就有了倚靠。”啸海有些为难地搓搓手,“不过,丁鑫礼和胡月琴被杀的案件,我想继续查下去……”
文家骅很支持他,“当然要查!你有这份能力,一定要发挥出来!不但是替死者申冤,而且也能让江海关的官员对你刮目相看。”
“您支持我就好!”啸海看天色已晚,想起锅里还有昨天剩下的饺子,起身准备晚餐。
文家骅开起了玩笑:“孤身一人在上海,你连做饭都学会了!厉害厉害!”
啸海有些害羞地说:“这些事情平时都是铭华在做;她回到我的老家之后,就由我来做了。”
文家骅听到“铭华”这个名字,神色严肃起来,“天颢,我有一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啸海背对着文家骅,没有看到他的表情,笑着打断他:“我在组织内部叫江啸海,只有对外才用回自己的本名张天颢。”
文家骅赞叹道:“老徐果然谨慎!也多亏他行了这步棋,才让你至今安然无恙。”
啸海听到这话势头不对,转过头来问道:“文老师,此话怎讲?”
“知道为什么组织让同志们都暂时按兵不动吗?”文家骅神情严肃。
啸海猜测,“是因为还有一个叛徒的身份没有暴露吗?”
“没错!而且这个叛徒应该是个新人,和顾凤鸣直接联系过的,手头上掌握着组织内部人的具体情况和真实身份,包括你的!”文家骅的话,让啸海知道危险就在眼前。
“为什么我还没有被程建勋怀疑?”啸海非常警觉。
文家骅冷笑一声,“因为他的‘投名状’没有交出去!”
啸海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文家骅,内心很是忧虑,“那这人就是个定时炸弹,如果有一天他手上的资料真的落到了关键部门手里,那我们的同志们岂不是危险了?”
“没错,我已经对这个人有了一些怀疑。”文家骅对啸海毫无避讳。
“这个人是谁?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能做些什么?”啸海从他的表情和他的话里,读出了不一样的信息,“您不会是怀疑铭华吧?”
“你先别着急!这个人应该不是铭华同志。”文家骅安抚啸海,“老徐曾经跟我说过,顾凤鸣的身边多出一个人,而这个人从来不在老徐所掌握的工作人员名单中。”
“那他所掌握的名单,也就是顾凤鸣掌握的名单,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份?”啸海发觉了不妥之处,“我和明华都是近期才和老徐接触上的,开展工作的时间也比较短,所以他应该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才对啊!”
文家骅没有回答他。
啸海突然明白了,“可能有其他的同志叛变了!”
这有些令人心寒,却又是非常现实的可能。的确,这条路艰难险阻,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坚定的信念走下去的。
“饺子好了,咱们先吃饭吧!”文家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