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身披展示战甲的壮汉生得有些黑,浑身都是腥风和戾气,横冲直撞地从营帐中大踏步出来。
而透过那方被掀开的帐帘,我看到了里面脸色阴沉得可怕的宸王,而他的面前,是露出的小块像是城防略图的东西,地上还有被摔得稀碎的茶盏。
不用猜都在应该知道方才的营帐中暴怒的争吵肯定与这两人有关,至于是什么,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反倒是刚才出去的那个壮汉,一身的刀兵戾气踏步出门倒是给我冲得够呛,索性我眼疾手快,行动矫健,躲到了一边。
壮汉将军出了营帐之后,身后就立马浩浩荡荡跟了一路小兵,转过了一个小弯,然后直到我看不见了为止。
军营四处还是有诸多将领带着士兵巡查经过,倘若我现在在小扣子面前现身,会不会他一激动,然后搞得人尽皆知呢?
要知道,军营里面出现女子,那影响可就恶劣多了。
我还想着要不写个小纸条什么的留在小扣子桌上,约他傍晚去营帐以外的小树林里一叙,但是我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我掀开帐幕,轻飘飘地钻了进去,里面一片狼藉,没有一处不彰显着方才爆发的争吵有多么激烈。
小扣子一言不发地坐在榻上,眼中漆黑如墨,我从来没有见他如此模样,以前只是觉得他大多也是同皇城中其他纨绔子弟一般。
但如今看他,倒还是真是与之前的映像大有改观。
我在他周围转了转,因为浑身施了术法,所以他并不能看见我的实体,但是营帐中莫名而来的一股寒气,还是使得他眉头不悦地皱了皱。
在那张桌面上摆放的城防图上,有着好几处用红笔墨勾画出来的地方,我仔细瞧了瞧。
一处是我和夜浔还是以邻国来访使者入住的驿馆,一处是将军府,而另一处则是那黯淡社稷之气下的偌大皇宫。
我有一点想不清楚,为何小扣子会将已经被毁掉的驿馆和其他两处联系在一起?
就在这时,营帐外急匆匆地传来一阵脚步声,到了帐外堪堪停驻:“启禀宸王殿下,有为自称是您私交好友的夜公子求见!”
“谁??!”宸王猛地一拍雕花的木椅扶手,嗖地一声,满脸震惊地站立起来:“你再说一遍,是谁请见?”
外面禀报的小兵突然犹豫了一瞬,继而还是如原来那般坦荡地语气回答:“那位公子自称姓夜,说是您”
“马上带我去见他!”小扣子看起来很是激动,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
好家伙,只知道问问夜浔,居然没有一声是提到我的。
我冲着宸王还没踏出营帐的背影呲了呲牙,恨不得当场就给他一记暴栗,以消我心中这口不忿的恶气。
谁知道小扣子那家伙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我手都没来得及挥起来,他突然就转过神来,狐疑地目光在背后空档的营帐中来回扫视。
果然,偷偷说人家坏话搞小动作这种事情,还是中午来的好,因为早晚会被发现。
营帐外面的天色已经趋于黄昏,日头半埋在远处的山头,红亮的晚霞铺满了整个天际。
暑气从地下腾腾往上冒,看着那身披铠甲全副武装的大小将士,一股敬佩之情在我心中油然而生。
然,这昼夜交替之际,正是阳气渐弱,阴气渐盛之时,我简直太喜欢这个如鱼得水的时候了。
咳咳,虽然我已经是冥府在列的阴差,但归根结底来说还是一只鬼,还是喜欢阴凉的东西滴。
我不敢停顿,一路跟着宸王小扣子的脚步几个辗转去到了另一方营帐前。
看得出来宸王很是欣喜,以至于守在营帐前的小兵还没累得及给他掀开幕帐时,他就已经自己动手,飞快麻溜地钻了进去。
我老老实实跟在他的后面飘挤进去,夜浔那不告而别的厮,就还挺悠哉的站在营帐正中背对着我们站着。
“夜浔!”宸王喊了他一声,旋即无视了夜浔那厮手中递过来的一只小巧的卷轴,反而在空一览无余的营帐内四下寻找着什么。
夜浔也没有为他这失礼的行为有任何不耐的表情,反倒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他收回手中的卷轴,将它轻轻地放在了身边的桌面上。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宸王停下了自己毫无作用的找寻,一脸失望地站在原地。
“那不然你还以为是谁?”夜浔这会儿反倒很是轻松,他分明就能看见我,但他就不开口,然后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许是他这幅嚣张模样让其他陪同宸王一道进入营帐的小兵都有些看不惯了,那个正直的小哥刚一拔剑,就被宸王一抬手给制止住了。
“你们先退下吧,我有事要同这位公子说!”
小哥不大放心,一脸警惕地捏着剑柄:“殿下,此人来路不明,恐对您不利!”
“我说,退下!”宸王背对着那个小哥,语气不容置喙。
这这这,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怎么能够相信他就是之前那个陪我听戏被夜浔欺负得老老实实的小扣子呢?
不,我自己说服我自己,他现在可不是小扣子,他现在是宸王殿下!
可是这同一人身上的性格差距也忒大了吧,想不到这小子还有两幅面孔呐!
夜浔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茶杯被他握在书中,用指腹轻轻地磨砂着杯口:“我还以为,你不会把那小兵遣走的!”
嗯?这是什么话,遣不遣走跟夜浔那厮有什么关系吗?
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