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霜自云爻殿回了断崖山,却见龙王座下的龙宫使者正候在殿前。
“公主,龙王殿下正在邢王殿等你”龙王身边贴身伺候的贴身公使近身上前回禀。
“父王?怎么来了?”敖霜疑惑,却见公使低眉顺眼的侍立在一旁,内心察觉异样,“知道了,你在此处等着。”
“是”
敖霜穿着星邃蓝的华服,推开邢王殿的门,殿中空无一人,唯有化为原形的玲珑躺在坐榻上,传出阵阵鼾声。
灼热的烈火四起,却像是不愿扰到殿中之人一样,始终察觉不到一丝热度。红光旋转,成云化作一团,水与火彼此交织,互相不让分毫,在吉光片羽间,一名高大魁梧的紫衣银甲男人渐渐幻化出身形,乌黑的长发并做一束于脑后,若仔细看去,他的眼角眉梢与敖霜竟有六分相似。
男人从逐渐消散的水火云雾中走出,眼含温柔,声音如陈石入海,不起半分波澜,却全是宠溺。
“霜,多年不见,不认得哥哥了?”
说这话的,并非别人,正是当年魔君寒池座下魔国门主——龙子敖烬。
敖霜的护甲轻轻敲打玲珑的后脊,玲珑似乎很受用,舒服的吧嗒了下嘴,翻身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她未变声色,言语却轻柔了许多“如今看来,当年的赤影和如今的烛,都是你的手笔?”
“飞蛾扑火,我送你的生辰礼,可还喜欢?”
“搞这些徒有其表的东西,果然只有你敖烬一人。”
敖霜看似娇嗔的瞥了眼敖烬,对着玲珑轻吹了口气,那一团小龙被法术包裹着,飘向了邢王殿的深处。
重华落锁,敖霜转过头来,玉手握着短刀,毫不留情的插在敖烬的腰侧。
敖烬闷哼一声,却不气不恼,缓缓抽出短刀,将血迹沿着刀锋丝丝留在敖霜的眉间,如同横眉玉卧生出的两方彤云,妖冶而高挑。
“你将玲珑照顾的很好,谢谢你。”
“你的胆子是真的大,昨个儿刚在天空台闹了这么大一出,六界都知道你回来了,今天就敢大摇大摆的上这九重天了!”敖霜擦去血迹,“你还有脸跟我提孩子?玲珑是龙族如今唯一的正统血脉,只可惜父亲入了魔道成了魔君的爪牙,便只能连身份都要瞒着,寸步不离的在我这个做姑姑的身边,半分龙族后裔的威仪也没有。”
她说这话时自然是看着敖烬,字里行间尽是嘲讽和鄙夷。
敖烬眼中含着温柔,却也不再靠近。
“成王败寇”
“既然知道成王败寇,就该认命,为何又要起事端?”敖霜声音陡然变得冰冷,“龙族早已在上古诸战中死伤殆尽,如今龙族唯一的后代便是玲珑,你若再搅得六界不宁,龙族便离灭族不远了!”
“既然知道灭族不远,你又为何给父王下了鲛人族的剧毒?”敖烬像是看着个心怀诡计却又被人识破的小女孩,“谁能想到,堂堂的龙族公主,竟然是三十年前杀死龙王的真凶?”
敖霜眼神微变,“你,如何得知?”
敖烬一副将所有事都了然于胸的眼神,“我自然是知道的,若非你三十年前用鲛毒杀了那老东西,我的灵魂又如何能从白头山天池的封印中离开?”
“他三十年前……”敖霜疑惑地看着敖烬,后者将头倚在她的发间,“是哥哥不好,连累了你。那老东西当年在天魔大战中任魔族溃败而不肯救我,依附天帝伏低做小,却极重视血脉,为保我性命,不惜将他与我的血脉相连接。若非你当年杀了他,我也无法灵魂逃脱,附身在他的身上。”
“是你,所以三十年前的父王,后来的一切,竟然都是你,怪不得……”敖霜深吸了一口气,“你我母妃本是鲛人族的一对公主,身居龙王妾室,因而你我的地位无法与那些生母出身龙族的兄弟相比。”说着敖霜冷笑,唇齿间尽是恨意,“什么千尊万贵的龙族公主,不过都是骗外人的鬼话!他当年因你迁怒于我,要将我嫁给蛇鱼一族,换得龙渊边界的太平。蛇鱼一族乃是龙渊最低贱残暴的种族,我不愿,便想着暗中害死他,但后来我以为未能成事,便将此事淡忘了,又见他一改以往的态度……”敖霜说着,突然恍然大悟,“当年刑天被人夺魂,数十年来未能找到真凶,也是你?”
敖烬点了点头,“正是!这一步一步我都算好了,从琼台宴开始,玉纶就掉进了我为他设计好的陷阱。我也知道,那些兄弟姐妹们除了落井下石外从未真心待过你,这些年,我的灵魂隐藏在老东西的身体里,正好也给了我机会将他们一一料理。”
“所以这些年来,龙族成年的皇子无故死去,公主也被一一远嫁,是你……”
敖烬极尽疼爱的抹了抹敖霜的头,“哥哥都是为了你。我们不是一母同胞,却从小一同长大,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哥哥的心意,你明白吗?”
敖霜眼神望向别处,晦暗不明,半晌,她直视敖烬,缓缓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你想如何?”
敖烬起身看向断崖山巅滚动的天雷,“除天帝,迎魔君归来。”
“你知道我喜欢玉纶”
“那你也该知道,他不喜欢你,甚至在利用你!”
敖烬一针见血,“若你助我,我可以让他成为你的所有,我想,魔君也很乐意让他活着!”
他背对着敖霜,自然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闻的长衣而起的声音,“帮你……就凭你做的局?”
“不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