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
刺目的光久久不曾散去……长生睁不开眼睛,他只能朝着周围狂呼星夜的名字。
呼唤得不到任何回应,她的心如同沉入无敌深渊般绝望。
有那么一刹,他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方:
天空被碧落与黄泉荡漾,一艘艘挂着摇晃灯盏的扁舟自黄泉河流入碧落中……
每一艘船上都沉睡着不同的生灵,人畜花草,老少不同。
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身上都系着红绳。
赤着足淘着水的少年们拉过船帆,而那些坐在船上的人——化作星星点点的光子,随水被掬在纤长粗糙的掌中。紧接着,少年将手中的水分别倒入十个不同的玉瓶中,另一个少年效之……
很快,每个瓶子都被承载着不同颜色的河水。
这时,碧落河上升起云雾。少年停止忙碌,他们褪下衣衫,唱着高低不同的曲调跃入碧波的深处。
但云起云散,漂流的玉瓶消失不见。
人间下起了大雨,无数的啼哭声响起。
长生仿佛也变成了其中的一朵云彩,不受自我控制的漂浮。他飘到黄泉河边一座华美的宫殿旁,石阶下生长了许多佛陀花。
又一个少年出现在他的眼中,他倒在石阶下的花中,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长生认得,那把刀是离人刃!
耳边传来簌簌脚步声,他回头——自深渊中走出的宫装少女款款而来。
她俯身在死去的少年身旁,悲伤的泪水滴滴落在其额间。
“玉纶……”少女轻柔的声音唤着死去的少年。
少年慢慢睁开眼,他浑浊的双眸出现了生机。
“师傅……对不起。”
“玉纶?”长生惊讶的看着天帝拔出插在自己胸口的离人刃。而宫装少女也面朝向他的方向,那名女子的脸和星夜用灵力给自己幻化的女身,一模一样。
骤然间,天崩地坼。
无助的失重感再次袭来。
长生用力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耳边嗡鸣声渐响。咿咿呀呀的咒文变成了成串的话语。
“玉纶就是用那把刀在我身上种下了情劫,他以为我有了情便永远无法破碎虚空飞升,他以为终有一天我会与他在一起。但他错了!我对离人刃设下了诅咒,使用这把匕首生情的人会不得善终,只要他们在一起,终究有一人会死。”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长生的意识里说着这番话,他确信那声音是从自己内心最深处发出的。
“因为我知道,这个诅咒兜兜转转终会回到玉纶身上,我在他身上同样种下了情劫。而你,长生,你会帮我将他引向万劫不复!”
“为什么是我?”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长生,夜离,我们是一个人!”
“我不是!”长生惊恐的捂住脑袋。
“内有情劫,赐名长生……”
嘣的巨响,长生的身体狠狠摔向无尽的黑暗中。
她猛地睁开眼睛,天元得以回归现实。
仿佛刚才魂游太虚时看到的诡异场景和声音,只是一瞬间的噩梦。
大梦方醒,光皆褪去……
星夜倒在他身边近在咫尺之地,双手双脚戒备藤蔓缠住,陷入其中。
“你终于醒了!”西山变了强调的声音在长生另一边响起。
他终于看清眼前的状况!
满身疮痍的木魔正将插在老叟身上的树枝缓慢拔出,后者已经完全没了生机。
星夜没有意识的被绑在一旁,长生和西山也被木魔幻境中恐怖的藤蔓限制了行动自由。
“这是我的幻境,你们就算再厉害,也根本不可能逃出去。”木魔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的脸比方才更为苍白,身上出现多出深可见骨的伤痕。
“星夜!”长生奋力朝星夜的方向靠近,可他越挣扎,身上的藤蔓缠的就越紧。
“仙倌,在下劝您就别白费力气了!”木魔喘匀了气,冷冷的看着他,“你的朋友中了魔毒,方才用法力强行破阵已然晕了过去,如今毒气蔓延,很快他便会溃烂而死。”
木魔轻笑,“其实在下向来以礼待人,本想留三位多做客一会。可没想到您们如此不识抬举,真是抱歉了……”木魔歉意的鞠了一躬,可面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抱歉,“诸位要在这里多待许久!”
“许久是多久?”长生周身灵力暴涨,星夜因他受伤危在旦夕,始作俑者正是面前这个该死的魔族。
“这取决于你的态度!”木魔似乎对长生怒而不得发的模样甚为满意,甚至不惜添油加醋道:“仙倌知我意图,我并无意于续梦石或桃枝酒。既然这位高人受了伤,桃枝酒又可解世间病痛剧毒,想来最是合适不过。”
“你找死!”
”长生拳头咯咯作响,大白兔横空刺向木魔,后者不退不躲,冷笑着仰首迎着刺来的剑锋。
“长生!”西山及时叫醒已被狂怒支配的长生。
恍惚间——大白兔的剑锋离木魔的面门仅一寸不到。
藤蔓骤然勒紧长生的每一处关节,木魔冷笑着避开大白兔,他手指玩笑似的拨弄了剑身,从地面生出的藤蔓将剑矢牢固的缠绕固定。木魔走到老叟身旁,如碾死蝼蚁般踩过其逐渐僵硬的尸体。作罢,还故意看着西山的神色。
西山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不受控制的低吼起来。他越是挣扎,脖颈,四肢和腰腹间的藤蔓勒的便越紧。
“府君,我劝你最好不要再胡乱挣扎。我的这些子孙啊与我同气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