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京兆尹府衙有些热闹,若要问为什么,那便是因为今日京兆尹要开衙审理一场民事纠纷。
要知道,京兆尹管理的都是京都大事,像民间纠纷这样的案子居然能惊动京兆尹,这其中说不得有什么大隐情呢。
京兆尹瞿大人看着堂下的四人,一对老夫妻,一个中年布庄掌柜,还有一个浑身长满水泡的五六岁的小儿。
那对老夫妻已经哭天喊地了许久,吵吵着要让布庄给个说法,布庄掌柜几次三番解释,但始终没有使案子有什么进展,堂下小儿又哭闹不止,京兆尹听的头疼,使劲拍了下惊堂木,堂下几人都闭了嘴。
“何老太,你说你孙儿是因为锦绣布庄的布才中了毒,可有根据?”早在他们进京兆尹府衙时,瞿大人就已经把几人的身份弄清楚了。
“有!”何老太颤巍巍的拿出一直带在身上的一个包裹将之打开,露出里面的两件棉布做的小孩内衫,“大人,就是这个……这是我那天在他们店里买的,他们还非不承认,天杀的呀,他们这些黑心商家根本没有良心呀……”
“啪!”惊堂木一响,何老太闭了嘴。
“来人,请医师。”
听到瞿大人吩咐,站在瞿大人身侧的功曹参军陆功曹立刻让人去请医师,大约三刻钟后,人带着医师回来了。
瞿大人让医师查验了衣服,证实了上面确实有毒,症状正如何老太孙儿一样。
锦绣布庄的童掌柜一见是这个结果,立刻陈情道:“大人,不可能,我们锦绣布庄不可能会卖有毒的布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还请大人明察啊!”
“你说我们故意陷害你?大人,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这种人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好啦好啦!”瞿大人被他们吵得头疼,“此事我自有定夺。”
“徐掌柜,本官问你,你承不承认他们的布是在你们锦绣布庄买的?”
“我……”徐掌柜犹豫着不想承认,他们布庄的布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可是看那棉布衣衫的质地和织染手法,又确实是出自他们锦绣布庄,这让他怎么承认?
瞿大人道:“你不说话是不想承认还是不愿承认?”
“小人……小人……”
“好啦好啦!”瞿大人摆摆手,有些不耐烦道,“看来这确实是出自你们布庄,那既然如此,你们布庄出售有毒的布料,昧心赚钱,实属可恶,本官现已查明,就判锦绣布庄赔偿五两纹银,童掌柜关押十日,另即日起关闭店门,不得再营业。”
“啊……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两夫妻喜极而泣,磕头致谢。
“大人,不可啊!”徐掌柜听到这样的判决整个人都瘫了,他可如何向小姐交代?
但围观的人群却都拍手叫好,原因无他,只因为人们总是习惯性的偏向他们认为的弱者,在他们眼中,强者恃强凌弱,弱者饱受欺凌。
“判的好!这些无良商人只会昧着良心赚钱,就该好好惩罚他们!”
“对啊,人家好好来买布,竟遭遇这样的无妄之灾,真是可怜呐!”
“要我说,最可怜的还是那个小孩儿,看起来才五岁吧,这么小就破了相,以后娶媳妇儿都难了!”
“唉,要是能多些京兆尹大人这样的官就好了!”
“大人,民女不服!”忽然,京兆尹府衙外熙攘的人群中走出一女子,此女子年岁不大,但生的眉清目秀。
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大人,此案与锦绣布庄无关,还请大人明察!”
挽竹带着小年和布庄的织染管事等人走到府衙门前,被府衙的官差拦住。
“大人,我手上的是锦绣布庄的房契和地契以及经商文策,我家小姐叶寒枝才是布庄东家,您看清楚了!想要宣判,大人也得找对人!”
挽竹举着手上的凭证,大声朝京兆尹喊,京兆尹瞿大人大约是没想到事情还会有发展,一时间有些懵了。
“拿过来看看。”
陆功曹拿了挽竹手中的凭证给瞿大人看,发现房契和经商文策上写的果然都是叶寒枝的名字。
“放她进来。”
官差放行,挽竹带着小年和几个织染管事一起走到堂下。
“你说你是布庄东家的丫鬟,那你们东家呢?怎么不自己来?”陆功曹看着跪在堂下的挽竹几人,问道。
挽竹白了陆功曹一眼:“我家小姐身份尊贵,怎么理会这种腌臜事?”
“你!”陆功曹被挽竹的态度气到。
“啪——”
瞿大人一拍惊堂木,道:“你说此案同你们布庄无关,空口无凭,本官已经宣判,断没有重新审理的道理。”
瞿大人一口否决挽竹的话,叶寒枝隐在人群中冷笑一声,隔着几个官差看向堂上的瞿大人,眼神讽刺。
这京兆尹可是来的蹊跷,审案更是如同过家家,敷衍的紧,这其中要是没有猫腻打死她都不信。
“大人,您之前不也是只听从了那两人的一面之辞就判了我们布庄赔偿关张?现在说我们空口无凭,难道京兆尹就是这么审案的?”
挽竹激愤的声音从堂下传来,叶寒枝的视线却集中在那对老夫妻和小孩儿的身上。
看他们的穿着干净整洁,用料虽不讲究,但也不差,想来家里生活还过得去。
那小儿就有些凄惨了,脸上许多水泡,有些已经破裂,流脓,看起来可怜的很。
小孩儿一边哭一边伸手挠身上的水泡,他奶奶估计是怕他又弄破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