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春雨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姐被甩出了车厢,当即松了手想爬到车门边,却因着惯性,身体又往后倒去。
方才因那次巨大的颠簸,马车底下的一个轮子已是摇摇欲坠,晃动得整辆马车都吱吱呀呀地随意摇摆。
马依然再叫,只不过车夫老伯的喊叫声已经没了,想来是整个人被震下了马车。
“小姐!”春雨再努力地尝试一次,还是徒劳。
她一转头,看到旁边的李月梧和秋晴已经昏倒在车厢内,一动不动,便伸了一只手摇摇她们的身体。
“秋晴?秋晴?”
“月梧小姐?月梧小姐?”
一顿喊叫后,躺着的秋晴悠悠醒来,摸了摸发痛的额头道:“刚才……是怎么了?”
李月梧依旧闭着眼睛。
可能是因为她自小没好好养着身体,所以虚弱得醒不过来。
“小姐……”
春雨眼里已经溢出了泪水,“秋晴……这可怎么办啊,小姐,掉下马车了……”
她说完开始啜泣,边哭泣边稳着身体试图往车门口爬。
秋晴闻言直接哇哇大哭。
“小姐……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小姐……春雨……薛护卫……”
“老爷……夫人……二少爷……”
两人哭了一阵,发现马车速度越来越慢,随即车厢也越来越响。
吱吱呀呀,吱吱呀呀……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在艰难地迈步。
又是一个猛烈的撞击,一个车轮直接掉下,随之而来的是车厢一歪,往旁边倒去。
闷哼几声,三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春雨顾不得胳膊的疼痛,连忙回过头往来时的方向看过去,却没看到一个人影。
浓密树影下,只有风吹叶子的唦唦声。
四周一片祥和,若不是伤口的阵痛时强时弱,春雨显些都要忘了方才发生了什么。
“春雨……”秋晴虚弱地喊道,她额头上受了些小伤,流下了点点血迹。
“你先去找小姐,我在这看着月梧小姐。”
说完她因为疼痛眼里的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
李月梧被抛得近一些,刚好摔在了一大片草丛中,看上去并无受大伤。
春雨含泪点头,撑着旁边的一棵树吃力地站了起来。
幸好她未伤到要害,还能走路,还能去找小姐。
她往前走了一步,两步,慢慢的,越来越快,然后她迈开了双腿,在这条狭窄且冒着茂密野草的小路上狂奔。
小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
……
薛衍飞身奋力去追前边挥刀的黑衣人。
他的青光宝剑此时也沾上了浓浓的血迹,一个重砍,黑衣人头一歪,倒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他继续往前奔走,此刻已经看不见马车的车影,只隐约能听到马的嚎叫。
他边抵挡黑衣人的进攻边往前跑,树叶经不住被他一扫而过,哗啦啦落下。
正此时,又有一个黑衣人追上了他,抄着大砍刀猛地对他砍过来。
若是这一刀砍在人身上,定能直接把人给劈成两半。
这些人还真是痛下杀手啊。
薛衍眼神一冷,灵活躲开攻击,同时挥剑对他奋力一砍,那人的衣裳被割开,露出白花花的大肚子。
“呀……呵……”那人恼羞成怒,随手把衣服一扔,握着那把大砍刀一下挥过来。
薛衍飞身跃上了树,那把大砍刀砍在了树桩上,削掉了一大片木头。
他抓着剑用力朝黑衣人刺去,只见大砍刀挥过来,他一个闪身躲过,又反手一拳把他下巴打歪。
一声闷哼,那人吐出一口鲜血,眼神如豹子一般盯着薛衍。
“拿命来!”他呵声说道,大步朝薛衍追过去,试图拦下他前进的路。
刀剑碰撞,两人在缝隙中直直地对视。
薛衍神色木然,移动着剑柄一偏,剑光刺到了那黑衣人的眼睛,他眯了眯眼,立马后退一步。
远处忽然传来几声尖叫,薛衍暗道不好,也无心恋战,挥剑几招连砍把这人砍倒在地,随即自己快速往前追去。
后面几个黑衣人紧随其后。
道路寂静,地下是马车压过的痕迹,压塌的残草一路往前,整条路显得破败不堪。
薛衍沿着草木跃步而过,身后被他带下了一地的树叶。
前方道路渐渐明朗,却忽然传来打斗的声音。
“喂!喂!你死了没!”
一道男子的叫唤声连连响起,随即一阵短暂的沉默,换来的是更加猛烈的口头攻势。
“……你们有病吗……”
“呵,就这点本事也敢过来……”
“……你没吃饭啊……”
“……蠢货,你这样怎么砍得死我……”
薛衍一怔,但顾忌着李明韫,还是往声音处追去。
这是在打斗吗?
是在教人练武吧。
他皱着眉赶到那里,见一群黑衣人握着尖刀围着两名男子,双方正激烈地对战着。
其中一男子嘴里不时骂骂咧咧,聒噪的声音如同夏日此起彼伏的知了叫。
“谁让你来的……”
“哑巴啊,快说话,不然我杀了你……”
“……还真敢跟我动手啊,也不看自己是几斤几两……”
“喂,你死了没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摇了摇自己的胳膊,胳膊处捞着的是一个纤细的人影。
薛衍木然的表情产生了一丝裂缝。
他手里捞着的,是昏睡着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