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辞牵着江予初正要入席之时,忽的跑来一家丁,说什么李氏宗祠不慎走水了。
莫辞一听就慌了神:“何时的事?现下如何了?潜火队呢?”
江家家丁道:“小的怕说不清楚没敢深问,留着他在外头呢。”
“快,去看看!”
莫辞急急走了两步又忽的想起身后那人,怔怔转身时,她只说:“去罢,我同父亲兄长说一声就是了。”
远远站在江家府门外的那人满面灰印与急切,莫辞认得他,确是李氏宗祠的下人。
如今李氏已无后人算是没落了,宗祠里又全是些牌位,所以莫辞也只安排了那么三五个实诚些的家丁上香、洒扫。
那人身上布衣有两处烧痕破洞,鞋面湿答答的沾了些泥土,像是救火所留下的。
也不知是害怕责罚还是方才来得太急,禀报个火势情况说得是语无伦次,不是漏了这里,就是忘了那里。
急得莫辞几度想要动怒又给强力压下。
“罢了罢了,本王这就去看看!”
夏芒往江家府里看了两眼:“殿下何不从江家要些护卫前去救火?”
莫辞倒也闪过这念头,但考虑到今儿毕竟是他们家的大好日子,提出这种要求终归不妥。
“罢了,你去王府一趟,把能用的人都叫来。知牧,备马!”
莫辞说着往身后急急一扫,这才发现王知牧早已没了踪影。
“王知牧呢!”莫辞又急又恼。
夏芒也怔了怔:“方、方才还在呢!”
“莫不是被旁人拉去吃酒了,属下进去找找?”
夏芒想了想又讪讪问道。
莫辞极力控着情绪默了好一阵,深思熟虑后又道:“也罢,还不知何时才能安置妥帖,你待会就让他跟着王妃罢,本王也好安些心。”
“殿下。”
那人牵着马送了来。
莫辞正要接过他手里缰绳翻身上马之时,王知牧忽的从别处急急窜出来一把压下他的腕。
“殿下,此事有诈!”
王知牧说着上前半步,附在他耳边将方才云踪送来的消息细细禀了一番。
大抵就是,此事是陆长庚使出的调虎离山计,只为后头的事做铺垫。
莫辞心一怒:“混账东西,肖想我的女人还敢妄动一群死人的东西!”
王知牧目光一沉也恨恨道:“这陆长庚为了得到王妃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实在可恨!”
“…只是,属下实在想不明白,从前他也只敢在背地里使些手段,最明目张胆的也不过是用舅爷的性命作胁,怎么如今忽的就要、直接动手抢了?”
“这么个大活人,即使抢了也藏不住啊。…何况,就算咱们王府无能,他也总该顾及陛下和江家罢。”
王知牧面色、语气逐渐转而疑惑。
莫辞闻言像是忽的想起来了什么,目光一凝问道:“陆长庚是不是来过?”
王知牧点点头:“是,不过,大江将军不肯接待他们。后来云踪一直跟着,亲眼见着他们居然在回府的路上就开始商议绸缪。云踪觉着此事非同小可便急着先来送了信。”
莫辞知道可能是自己的激将法起了作用。
他原本只是想逼他就范,没承想,他宁可冒此大险也不肯交出兵符。
莫辞冷冷笑了笑。
——只是,你未免过于自信,尘世万千,怎能事事皆在你的掌控?
“殿下,我们现在要怎么做。”王知牧问道。
那人眉眼沉沉滞了许久,似是深思熟虑。
也不知这般默了多久,那人终是冷冷开腔:“将计就计,反噬为主——”
逐渐转暗的天色衬得他的眉目愈发沉凝,也显得他那身修长背影愈发寒凉。
国公府内早已开了席,还在外院便能听着里头的喧闹一片。
“今儿非要灌得你个王八羔子爬不上榻!”
只见一壮汉满面通红,端着一大海碗酒就送到江怀宇脸前。
江怀宇笑得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旁的兄弟跟着开起玩笑来:“矫情,谁人不知你千杯不醉!”
江怀宇拱手笑道:“各位兄弟高抬贵手,就放我一马,真的不能再喝了!”
“怎么,这就不行了?”
旁的兄弟笑着有意无意地扫了扫他下方。
江怀宇闻言果真就来了精神:“说谁不行呢,拿酒来!”
“哈哈哈…”
“……”
那头欢声笑语打成一团。
殊不知,他愈发玩闹,女席那边默默望着他的莫学恩便愈发郁结。
她知道他娶了池昭会很开心,但她从未见过他这样高兴,笑得一整日下来那嘴都没能合拢。
莫学恩心里烦闷得只能连连灌酒,任由辛辣侵蚀着自己的思绪,任由酒气点点剥离自己的清醒。
“学恩,你别喝了。”
江予初见她酒气愈发上了脸,作势就要夺去她的酒盏。
莫学恩错开身躲了躲,冲着她痴痴一笑:“皇婶放心,我就算喝多了,也不会闹了他们的好事。”
凡尘世间,人人都只顾着自己小情绪。
就如,她从未发现江怀信一直定定凝着她。
更不知他甚至清晰地比对到她饮酒的依据。
——是见江怀宇吃一碗酒,她便跟着灌一盏。
她的酒量本就不算好,这连着几杯下肚,原本白嫩的糯米团子脸开始微微泛红,像极了渐熟的圆桃儿。
“喝!喝!喝!”
这边的兄弟还在起哄,而江怀宇不服气地又灌下好几碗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