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莫辞,你给我住口!”
陆长庚撑着就要起身动手,怎奈那腿方才已被他折磨得再使不上力,刚撑起了一半,又沉沉翻下。
只宛如极怒失控的废人:“住口!不许你玷污我的阿尧!住口!”
“这怎么能算是玷污?夫妻间,…我为她宽衣解带、端茶奉水,她对我投怀送抱撒个娇也是常有的。不知,你同她的那十年里,阿尧可曾对你这般和软过?”
“住口——”
“莫辞,你就是个卑鄙无耻的qín_shòu!”
见他愈发阴郁震怒,莫辞面上笑意便愈发挑衅彰显:“哦,我忘了,你以前是她的奴啊。我不太懂赤凌的规矩,但若是在大煜,这做贱奴的别说妄想染指主子的榻,连值夜都只能远远的守在外头呢。”
“住口!”
“莫辞!你要有种,现在就杀了我!”
陆长庚恨恨凝着他,声声撼天极怒:
“来啊——”
“动手啊——”
“我不仅不会让你死,还会好生供你吃喝,让你日日见着我同她郎情妾意,恩爱无期。”莫辞笑道。
“畜牲…”
陆长庚心一疼,俯身呕出一大口腥血,滴滴污了他的衣袍。
莫辞笑着啧啧两声:“陆将军这身子不太行哪,…这就吐血了?”
陆长庚捂着沉痛心口缓缓直起身,阴晦眸光直凝前方,无半分胆虚退意:“你除了利用她,还有什么能耐!”
“怎么,你还真当自己是情圣,当你吐的这些血是阿尧引起的气急攻心吗?你当真连你自己身中剧毒,早已药石无医了都毫不自知吗?”
见目的已成,莫辞便逐渐敛了阴沉笑意。
定定凝他,一字一顿,声声爽利:“长期服用生草乌,加之你常动气,毒早已逼入肺腑。你,陆长庚,大限将至了。”
陆长庚眉心一颤:“什么生草乌,你又在算计什么!”
“是我算计,还是你自欺欺人。”
莫辞冷冷笑了声,多少有些替他悲哀。
“你自幼习武,以往在赤凌为奴尚且能养得那般健硕,如今回了大煜金尊玉贵的供着,这身子反倒一日比一日弱,你当真从未有过怀疑吗?”
“你府里郎中端的是你的饭碗,他的身家性命本该握在你手里,怎么连你中毒这种事都从未告知过你,你可曾想过吗?”
陆长庚心一怔。
——“陛下听说您的伤久久不愈,特命人赐了好些药来。”
当初,因新婚之夜怠慢公主、宠幸晨曦而被罚杖刑五十,事后莫离又差人送了好些药来。
后来也总是以各种理由,时不时往府里送些稀贵补品,美名其曰“给公主、驸马补身子”,如今仔细想来,那些东西竟从未予莫泽恩用过。
——“怎么,病了?既是身子不适,北霄你就不必去了,安心养着罢。”
那日莫离因那首诗召见自己,最后撂下的话也恍然间闯进他脑中。
怪道是自己屡屡折辱莫泽恩,莫离也从未有过怪罪。
怪道是他当初说这句话时的眼神竟是那般诡异。
原来是自己的性命早已被他拿捏在手中!
陆长庚目光怔怔再说不出话来,心口沉痛愈发翻滚。
眼见他逐渐卸了针刺锐利,莫辞冷笑了声继续说道:
“当初,你父亲陆权,为了那些所谓的权柄,以李家为鱼肉,害尽了秦国公上下多少人!而你,陆长庚,为了家族荣耀,苦心孤诣骗了阿尧多少年,屠杀了赤凌多少将民?”
“你曾问我,我的舅舅劫后余生能回到我身边,为何连阿尧也送到我身边。如今我告诉你,这叫因果。”
陆长庚怔怔回神:“中毒又如何,大限将至又如何!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把兵符交给你了吗!”
莫辞拢了拢外袍缓缓起身:“瞧陆将军这架势,怕是还要好生考虑考虑。本王倒是有空,只是,恐怕外头已在寻你了,你的时辰并不多,好好想想。”
室内再度陷入死寂,只留角落那人,趁着樽樽暗火,愈发凄凉。
“殿下。”
莫辞才走进星月阁院落,郎中便已迎了来,像是有意来寻他的样子。
“她可好些了?”
莫辞心里急切,一边走着一边问道。
郎中道:“尚在恢复。…是方才王妃说身子怠懒得难受,寻我要一剂快些恢复体力的药。”
“可殿下晨间还特交待了不能予她随便用药,王妃又说这药不必让殿下知道,小的实在不敢做主,特来讨个示下。”
莫辞滞了滞:“她要这药做什么?还要瞒着我用?”
郎中只支支吾吾说着不知。
“罢了,去看看罢。”莫辞道。
话说江予初这头。
星月阁。
顾及她近日心思烦闷,莫辞特交待了夏芒,重新安置了两个机灵又话少的丫头。
清秋和霜华。
这两丫头倒是真懂事,见主子只坐在外间软榻望着外头发痴,一人静静守在一旁,不扰半分;另一人则安分地替她收拾着床榻,将早些时辰随手放置的发冠、发钗收置了起来。
“怎么不多歇会儿。”
莫辞落座之时又探了探她额头,“面色还这样难看,可好些了?”
两丫鬟一见他来,便懂事地福了福身,悄悄退下了。
江予初低低嗯了声,倒也没躲开。
“冷不冷,还咳吗?”莫辞又关切问道。
江予初轻轻摇了摇头。
见她这样,莫辞的心思也跟着揪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