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些日过分的温顺,及今夜笑意深处的那抹涩意,让他愈发虚浮,愈发确定了之前的想法。
他甚至几度晃了心神。
——人声沸鼎之中,分明就在眼前的这人竟这般冰冷,如天边星辰,遥触不及。
“我们不去想从前的事了,就好好的开始,好不好?”莫辞望着她,满眼的期许却是逐渐转黯。
江予初眼睫轻颤缓缓抬眸,凝他。
半晌。
终是抵不住心底情愫,抬手捧上他的脸。
指腹轻轻划过他逐渐敛了笑的唇角:“怎么不高兴了?”
——你从不肯予我答复,我该如何高兴,喜又从何来?
莫辞轻轻叹了声,敛了那念头,改口道:“那你让我高兴高兴,可好?”
“…好。”
莫辞凝她带着夹生笑意的唇,缓缓凑近,轻轻落下。
如蜻蜓点水,单是轻轻触过。
抬眸时,他眼底已是再度现出盈盈笑意,只是她没能留心那深匿的几分酸涩。
“幼稚鬼。”
江予初揪着他耳垂轻笑了声。
莫辞跟着笑了笑:“那…,我可以不幼稚吗?”
没等她反应,他已敛了眸子再度覆上她的唇。
江予初指尖一微微颤,顿了顿,终是放弃了想要躲开的念头。
此次他不似方才那般,是旁若无人的掠夺。
强占得她如心口压大石,有些喘不上气。
每每想要挣扎躲开之时,他又很巧妙地给留了些她喘息之机。
不过短暂的松快,他又强势的一点点探入暗香浮动,直至她的心底深处。
仿佛一次次将她从云端推入万丈寒渊。
眼见她再无力攀爬,又会不顾性命地把她捞回,紧紧护在怀中,不容旁人触碰分毫。
“……”江予初眉心一颤,推开他软瘫在他怀里,脸颊烧红一片,堪比午后见过的成片余晖枫林。
“若这样才能让你没有余力去想旁的,我是不介意的。”
莫辞笑着在她耳边低哑地说道,仿佛一切烦闷在落吻的一瞬都被尽数沉进了河底。
“你、你对从前的姬妾也是这般吗?”
江予初躲在他怀里,听着他那紊乱心速逐渐控下才颤颤开了口。
莫辞心一颤:“你说什么?”
“……”江予初眸光一敛,闭了他试探的心思。
“不是的。”
难得听她问及从前,莫辞心中欣喜,面上笑意也逐渐添了两分。
轻轻拂过她鬓边小钗,附在她耳畔笑道:“我说了,只对你这样。”
江予初唇角笑意凝了凝。
半晌,见他没再说别的才道:“我们回去罢。”
“好。”
莫辞并未发现她的细微变化,只低沉应了声。
迢迢摇曳银河畔,是他在后头替她敛平了衣袍微褶的长影。
“你看,我们放的花灯厮守在一处呢。”
莫辞拉了拉就要转身踏上石阶的江予初笑道。
蓦然回首。
原本各自放下的花灯竟顺着河流齐齐转进了一滩小湾里,里头灯芯愈发跳烁,像极了他那几度冲出心尖的欢喜。
“你说,这算不算好兆头。”莫辞缓缓转过脸,直凝她。
“大抵是吧。”江予初本想说不过巧合一场,见他这般期许,便又顺着他的意思说道。
“你也信吗?”
莫辞笑道,话一落音,他唇角一收,心里不禁有些后悔。
毕竟她常日最是厌烦这等反复试探确认。
“你说的,我就信。”
让他诧异的是,她竟只柔柔地如是说道。
莫辞笑了。
“走罢。”江予初翻手将他的手扣入掌中,回了个同样灼热的目光,看得他心神一荡。
莫辞将那对装了瓷娃娃的匣子紧紧揽在手中,牵着她的手徐徐折返。
殊不知,繁闹街角的另一头是那通身阴寒的黑影。
那人执着剑手腕一转正想上前,哪知忽的面色一变,怔怔捂上心口躬下半身,极力控着微搐的指尖缓缓背过身去。
定睛一看,赫然是那永夜……
因主子吩咐了不许跟着,王知牧众人只敢远远候着。
而素来照顾他起居的夏芒则带着几人去近处有名的云栖山庄备了客房、膳食、沐浴等琐事。
……
云栖山庄。
待莫辞沐浴回房,入眸的是她侧躺在榻上的后影。
——因这一路来的房间都没有里外隔间,所以他们这几日都是同榻而眠。
只是,她近日本就身子虚弱,又为着那事烦心不已。
每日同她多说两句话、见她个笑颜都难,他自然是没那心思想入非非。
想是方才在清水河畔遭了点醒。
如今瞧着,不论是她那搭在他枕边的乌发,还是被灯盏衬得愈发纤细白嫩的脖颈下颌,甚至是那看得他愈发心猿意马的里衬衣带……
无一不在撩拨着他的火。
“……”
莫辞强控着自己敛了眸子,默自控了好一阵,又转手抓着茶杯急急灌了一大杯凉水才勉强算是浇灭了几度上涌的燥热。
半晌。
榻上人儿没有半分动静。
想来是睡着了罢。
莫辞覆着心口长吁了口气,确认定下了心速、再无邪念想法,才去灭了灯火。
轻声上榻,拨开她的发,平躺在榻上。
……
暗星沉坠,夜阑更深。
听着后头呼吸愈发绵长,江予初才缓缓睁眼。
她知莫辞素来睡得轻,所以不敢试探半分,只极力压着动静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