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忙活得不亦乐乎,不多时,原本有些暗淡的船舱添了红绸、红囍,倒也像模像样起来。
莫辞跪在床榻前,郑重其事地在床头挂了那株牵红,凝着打量了许久又搭着手扶了扶,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了吗?”
“往左一些,再高一些。”
“现在呢。”
“太过了,再往右边回一点儿。”
“好了好了…”
众人在一旁忙活着张贴红囍。
莫辞瞧着布置得也差不多了,便回头叫了声夏芒。
“哎,来了!”夏芒把手里的红花递给旁的小厮,便急急去了莫辞身边。
莫辞问:“我早前叫你带的东西呢?”
夏芒哦了声,掏出一只海棠小木匣送了上去。
打开一看,里头是两小把红绳、金线,及两对小铃铛。
莫辞想了想,转手拾起梳妆台的那小剪往两位嬷嬷身前迎了两步:“喜娘嬷嬷,小生还想劳烦你们一趟。”
嬷嬷笑道:“公子有何吩咐?”
莫辞笑道:“听闻两位嬷嬷都是有福之人,小生不才,也想沾沾两位嬷嬷这儿女双全的福分。”
莫辞说着看了看手里的小匣,微微弓下身将剪子呈上。
嬷嬷会意:“俗话说,结发为夫妻,公子何不等迎了夫人再一齐剪呢?”
闻听此言,莫辞唇角弧度显然略僵了僵,不过瞬息,他又故作淡色笑道:
“嬷嬷有所不知,内子最是爱惜她那秀发,我就不夺人所好了。”
嬷嬷一时笑出声来:“公子还真是体贴入微,也不知到底是哪家的姑娘,竟有这福分。”
莫辞跟着笑了笑。
“行,你既是这样说了,我们全了你的心意就是。”
嬷嬷说着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两位嬷嬷各自小心地勾下他一缕头发,一人剪了长长的小缕送上他手上,笑盈盈道:
“祝愿你们百子千孙,洪福齐天。”
“祝愿你们多子多福,多财多寿。”
莫辞起身又拱了拱手:“谢嬷嬷。”
烛火微漾,微光铜镜前是莫辞同那俩嬷嬷学着打同心结的身影。
只是手指头不听使唤,原也简单的同心结到了他手里倒是很不容易,闹得那俩嬷嬷笑话了好一通。
夏芒见她们笑成那样便忍不住凑上看了一眼。
“公子怎么还往那只绳里藏了头发。”夏芒愣愣问道。
莫辞只顾着往那红绳细细缠着金丝,而后很认真地打了结,倒也有两分样子了。
“嬷嬷看看这样可对了?”莫辞问道。
嬷嬷笑着点点头:“对了,再拉紧一些就好了。”
莫辞心一喜,又垂着头忙着往红绳里加铃铛。
忙活了好一阵,一大一小的两只同心结大抵终成。
莫辞将那对同心结收进小匣,本想收进怀里,想了想又将小匣放进了褥子底下。
“夫人甚少用熏香,你去夜市看看还有没有新鲜的花儿。”莫辞道。
“好嘞。”夏芒笑道。
待他走远了,莫辞才又小心地掏出两张信纸呈给占卜先生。
“癸亥辛酉丁未壬子”(水猪年八月初十子时)
“丙寅戊戌癸卯戌午”(火虎年九月二十三午时)
微微颔首,是极其认真的低姿态:“这是小生和内子的生辰八字,还请两位先生帮忙卜算个吉时。”
占卜先生会意,各自转身去拿了自己常日用的卜算卦,让莫辞诚心自求一卦。
莫辞照办。
那俩先生在案台前对着那两套生辰八字及他方才求的卦专研、细摹、拈着指尖卜算低喃了好一阵。
莫辞则静静候在他们身前。
默了好一阵,只见其中一名先生眉心愈发紧蹙,时而叹息,时而摇头。
“这是…,怎么了?”莫辞心思沉了沉。
占卜先生直直凝着他,面色沉重地凝了好一阵才道:“丙为阳,身坐长生,有光彩之象。
癸为阴,可谓天地干支之亥属阴之水,虽无大福大禄,却是为安泰顺遂。”
占卜先生说着摇头轻轻叹了声:“然,寅虎、亥猪,坐下枭神夺食,主煞,不吉。”
莫辞正听得云里雾里,另一占卜先生也幽幽道来:“此卦上卦为离,离为火;下卦为坎,坎为水。火在水上,水不能克火……”
莫辞虽不解其意,但听着这一口一句的“不吉”、“水火”,再加上这两人的反应,也猜到了些大抵。
“能否具体?又以何为解?”莫辞尽可能地压着浮沉不定的心神问道。
占卜先生想了想,徐徐抬手:“心则诚自能撼天,可谓‘诚’…”
“公子,夫人来了。”占卜先生话语未尽,夏芒忽的跑回来笑眯眯地说道。
莫辞滞了滞,“她怎么会来?王知牧呢?”
夏芒笑道:“单是夫人一人来的,并未见着知牧,想是瞧不见公子,特地寻来的罢。”
——这家伙,竟还学会粘人了。
莫辞眉梢一软,禁不住也笑了笑。
“我去看看,劳烦两位先生把吉时和注意事项告知他就好,旁的,晚些时辰再议。”
两位占卜先生齐齐欠了欠身子:“公子…”
“夏芒,把先生交待的吉时记一下。”不等占卜先生说完,莫辞便已收回那两张信纸转身出了船舱。
看得那俩先生好着急:“公…”
“敢问,两位先生有何高见?”夏芒笑眯眯拦在案台前,彻底挡了占卜先生的视线。
“……”两位占卜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