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辞缓缓敛下眸光,棱角暗影微斜,沉气。
李宣轻声呼出上涌沉闷思绪,鼓胀胸口随之缓缓沉下。
良久。
抬眼镇定游过他的神情,张口打破沉寂,“此次进展如何?”
“尽在掌握。”莫辞淡然如是说道。
“掌握得当才好,可要注意力度。”李宣深深看了莫辞一眼,语气是略为温和的意味深长。
莫辞眸色半沉,微涩,“我有分寸。”
“分寸?”李宣晦暗眸光慑出几分不屑寒光,“方才,我看得清楚。”
此言在莫辞心间疾速激起几道惊涛,快到让他以为那是错觉。
敛去涩意,抬眸冷笑一声,“她心里有人,取而代之总得费些心思。”
见其似无温情恋意,李宣面上晦暗渐散,眉眼也随之舒缓。
“那如何了。”
莫辞轻哼了声,沉眸至眉梢唇角直至身躯,无一不散着寒凉。
“虽暂且不能为我所用,好歹不似从前那般防备了。”语至此处,唇角扬起几分凉薄弧度。
外头飓风凛冽,绮窗、木门有些微躁作响。
“你有分寸就好。可别到头来,只将自己算计了一通。”此言温和中不失威厉,似是提醒,又似警告。
莫辞微微一滞,原本就没有添上炭火、阴寒阵阵的房内添了几分沉寂,几丝冰凉悄然爬上他的脊背,激起一个微颤。
“你…特来一趟,可是赤凌有消息了?”莫辞眼帘半垂率先岔开了话题,面上神色控制得十分平静。
闻听此言,终是见着了李宣面上的几分担忧之色,“知牧说你受了伤,我放心不下。”
莫辞平举右手微微握拳,“已无碍了。”
沉凝微刻。
抬眸,轻嗤了声,“用这道伤换了她的另眼相看,也算值了。”
李宣沉沉嗯了声,“算着永夜是该回了,我得了消息再来。”
语毕,扯上黑色面巾蒙脸,面上只余下无双毫无星辰光亮的眸。
沉眸飘然一扫,转身之际将案上瓷瓶收入掌中,随着王知牧缓步出门。
府外的陆长庚原本还有几丝侥幸想法——
怕是他们下车之际已发现了自己才要做戏,如今眼睁睁望着莫辞抱着江予初消失在后院的月亮门里,俨然就是一副郎情妾意的和睦之景,心下愈发不甘起来。
一手恨恨抓着枝干,指关节处阵阵发白,隐隐还能听着几声着力时内骨的摩擦之声。
阳其山怔怔望着他压怒神色。
他知道陆长庚本就脾性暴躁,每每遇着江予初更是失控疯魔。
良久。
其面上怒意仍不见退减。
阳其山生恐他会再度失控,便提醒道:“将军,咱们该回了。”
“莫辞,不该活着。”陆长庚极度压着心头绞痛,低沉如是说道。
阳其山不敢反驳,只顺着他的话回道:“那咱们先回府再议。”
陆长庚强行逼退痛怒之意。
收手,正欲纵身跃下,却无意瞥见院内行出那诡谲玄衣蒙面之人。
陆长庚只认得蒙面人身后半步的那人,莫辞身边护卫,王知牧。
——
李宣神色半晦,“听闻,新婚以来他们竟是分房而眠?”
王知牧后退半步,“殿下…说…不急。”
“无能——”
此声虽落地不重,却足以让王知牧心神一震,眼下是少见的惶惧,“属下知错。”
李宣抬眸间一声轻叹,压抑沉怒又夹带了几分无奈。
意味深长道:“他这般优柔寡断,你得提点着。”
“王妃…性子刚烈。”
“刚烈又如何!”李宣威厉目光寒凉一慑,眼底是能抵过迎来飓风的肃杀之气,“女人,有了孩子自然就有了弱处。”
语毕,李宣从腰下掏出一只赤色小瓷瓶,神色深重,“你该帮帮他。”
王知牧深知眼前这人容不得商议,迟疑了一阵收入掌中之际眸下扫过几分不安,动了动唇角,终是不敢说出一句反驳。
交待完此话,李宣举步欲出,跨出侧门之际忽顿,侧门灯火光束暖暖洒入那双空洞无底的眸,终是不能予他添上半分星亮。
转手另掏出一只白色瓷瓶,“这是解药。那物性强,慎用。”
“明白。”王知牧接下之际眉间渐舒……
两人的对话虽不足以让陆长庚听清,可这夜幕之时着夜行衣又蒙面来见的定然不会简单。
“老天都在帮我!”陆长庚原本阴怒的眉目瞬染了几分舒畅云波,“跟上去看看!”
待那人翻身上马,只影逐渐远逝沉暗小道。
两人纵身跃下,策马急急追着那人后影而去。
薄云悄至,月退梢头。
寂静街道寒冬雾起,凛冽飓风狂然。
此时再无游客,街道只酒楼高挂的灯火寥寥洒赏几分凉薄芒光,月竹色的远道街角尽余莫名诡异。
征战那些年李宣早已练就一身惊天本领,于那场变故之中功夫虽已半废,可敏锐仍在,身后赫然多了两阵马蹄声儿自是能察觉。
“黄口小儿。”李宣冷笑之际眼梢掠过几阵不屑寒意。
于分叉路口中扬手抽下一记痛恨马鞭,马儿怒嘶一声,扬蹄驰骋绝尘而去。
“人呢——”阳其山目中惊惑四下流转,两天分岔路却再不见那人踪影。
“自作聪明。”陆长庚似有胜算地沉笑一声,两目意味深长扫过之际拉上两声调转马身,“瞧这架势,他们以后还会再见,你给我时时盯紧了璟王府,但凡异动,立